人在溺水时,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往往是最熟悉可靠的那一根。
除了沈绛,没有别人。
这个名字几乎已经烙进陆今遥的身体里。
言温听见第一声,以为是自己听错,直到更加清晰的第二声、第三声,她从陆今遥碎念出口的话里,提取出来部分信息。
想到沈绛只用了短短不到两个月,就取代了自己陪伴在陆今遥身边的两年,还让对方这样全身心地信任交付,她就难过得好似被人掠走了氧气。
陆蓁意外去世的事情发生以后,言温其实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但沈绛的出现,将这最后一丝侥幸也掐灭。
被困进穷巷里找不到出口的人,便开始口无遮拦,她完全没发现陆今遥的状态在逐渐变差,只是焦急地释放出一些信息——
“你现在和她住在一起吗?”
“遥遥,沈绛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好心,她对你好是有目的的,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从第一次见你,她就不安好心。”
“她自己亲口和我说的。”
“她喜欢女人!”
“……她喜欢你。”-
沈绛喜欢你,她亲口说的。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陆今遥脑子里过了,然后被扔进无人在意的角落。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言温是否真的说过这句话。
直到昨天夜里陆今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悄悄打开了主卧的房门,躺在沈绛之前睡过的位置上——她又找回了自己专属的安眠药剂。
尽管这张床上,属于它主人的味道已经变得很淡。
但也足够让她安眠一晚。
清晨睁眼,女孩抱着薄被懒懒翻身,小臂上传来微微的痒意。
她在被子上找到了一根发丝。
这根头发的颜色以及微卷的弧度都在提醒陆今遥,它的主人不是自己。
陆今遥就是在这时,忆起了言温说过的话。
沈绛真的喜欢她吗?
陆今遥不清楚,她质疑这句话的可信度。但并非不相信言温,只是疑惑,沈绛跟言温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出于何种心思呢?
很多事情,初始时没有发觉不是因为藏得有多好,而是因为从没往那方面去想过。
可一旦找到端倪,再往回看就会发现,其实遍地都是蛛丝马迹。
陆今遥很轻易地就消化完这个讯息。
然后她做了一件事。
她煲好汤,出门,去见沈绛。
从下午三点出门,到晚上十一点十分,也就是刚刚,自己吻上去的前一秒。
总共是八个小时十分钟。
陆今遥用这八小时十分钟,彻底验证了一件事情。
沈绛或许真的喜欢她。
但大约并非言温以为的那种喜欢,而是十分纯粹的,基于人类原始冲动上所衍生出来的,生理性喜欢。
嗯,大概是这样一个词。
不拒绝,就是接受。
拥有天赋无师自通的人,懂得这个道理。
而沈绛灼烫的呼吸,乱掉的心跳,以及看起来被动承受自己无助的模样,无一不是证明。
这一次,没有争执,不是失控。
陆今遥将身体重心一点点全部渡过去,最后,将人压在岛台边缘的大理石壁上,当一个清醒的掠夺者,掠夺对方赖以生存的氧气。
头顶灯光明亮,将她们照得一览无遗。
攀树而生的藤蔓,又争又抢,它贪婪地汲取大树身上的养分,开始疯长。
主客易位。
不知不觉间,反而是沈绛需要将人紧紧抱住才不至于摔倒。
她将手心贴在女孩纤软的腰肢上,搂得很紧,能够很清晰感受到对方每一寸肌肤都在升温发烫,是能够将人轻易灼伤的程度。
沈绛的肩背被冷硬的桌角胳得生疼。
浓浓的酒气里混着股极淡的腥甜味,她不确定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又开始冒血——女孩柔软的舌尖总爱在那处含弄辗转,轻轻碾磨。
极度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