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想着和你兜圈子,怕打乱了你的安排。”沈闻舒笑笑,又有些无奈,“老太太最近住院,我想,你既然都到广阳了,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她。”
“老太太病了?”听到这个消息,沈绛神情开始动容。她蹙了蹙眉,“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高血压。她的脾气你知道,太任性了,家里没人管得住,加上饮食吃喝也不节制,火气又旺,前两天跟大姐发了一通火以后直接晕过去,把家里人都吓坏了。”沈闻舒越说越是无奈,还一副非常头疼的模样,摇了摇头。
她们口中的老太太,是沈绛的姥姥,沈之玉。
姥姥今年七十二了,从前是正儿八经港都豪门世家出来的小姐,能力出众又好强,在七十年代的时候,因着各种因素带着姥爷一起迁到了隔海相邻的广阳扎根。
后来陆续生了三姐妹,也就是沈绛的大姨,二姨。
沈绛的妈妈最小,排行老三,从小到大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那一个。
当年姥爷去世,姥姥大病一场,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差点跟着一起去,把姐妹三个吓坏了,几人轮流守着开导,眼泪流了不少。
隔年,沈之玉就将家里的财产分成三部分,除去自己留在手里的,其它三份等分给姐妹三人。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的大姐继承了家业将这笔钱投入到家族生意里,做得风生水起。
二姐从名校毕业投身政法工作,早年与人合伙创立下方瀛律师事务所,后来退居二线,继续深造,如今是广阳某高校的法学教授,人脉遍布政法界。
只有沈绛的妈妈,拿着当年家里给的这份巨额财产,全部投资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
当初之所以会与家中决裂,也正是因为这个男人——沈绛的亲生父亲,吕善平。
这么多年过去,姥姥始终无法原谅那个昔日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为了一个男人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可以不要母亲,不要姐妹。
所以就连对方去世时,葬礼她都不曾露面。
这些都是好多年前的恩怨,按理说,不该迁怒到第三代人,但沈绛身上流着沈家三小姐的血,眉眼间神韵,也与母亲几分相似。
这些年每每见到她,老太太总很少有好脸色。
沈绛并非不想前去探望,她如实说出自己的担忧,温声开口:“我是怕她看见我,心情会更不好。”
“怎么会?”
“人老了,要面子,嘴上不饶人,其实你的事情她都有悄悄关注。”
“而且你以为这些年来我和你大姨总是偷偷在私下里和你联系、帮衬,这些事情她不知道吗?”
“老太太耳聪目明,心里透亮着,不戳穿罢了。她其实很想你……”说到这,沈闻舒眼神忽然变得柔软,声音也轻了下来,“也想小妹。”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绛没再犹豫:“那一会儿吃完,我和你一起去趟医院。”
沈闻舒目的达成,满意地笑了:“好。”
用过午饭,沈闻舒先是开车将沈绛送到落塌的酒店放行李,等人下楼,再驱车一起前往医院。
她们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
老太太午睡刚醒,现在这会儿,正靠在病床上和家里请来看护的阿姨发小脾气——
“我不要喝水果汁,你给我切个西瓜,我要吃那个。”
“奶奶,医生说了你不能吃太多西瓜。”
“这也不给吃那也不给吃,不让走也不让动!”
“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沈之玉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一副气急的模样。
病房外的两人,就是在这时推门而入。
沈闻舒绕到床的一侧,坐下,动作很轻地拉着老太太身上薄被:“妈,看看是谁来了?”
认出是二女儿的声音,沈之玉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匆匆扫视,在看清楚沈绛那张与母亲几分相似的面容以后,她先是愣怔一瞬,紧接着表情垮掉。
“出去,不见。”
这样的场景,沈闻舒早已见怪不怪。
她用眼神稍稍安抚过沈绛,才继续去哄老太太:“妈……小酱大老远的过来看你,来者是客,你这样多没礼貌。而且你前段时间不还念叨着想见她吗?怎么这会儿见到了,反而要赶人家走。”
沈之玉冷哼一声:“谁要见她了。”
她这句话说完,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僵着起来。
沈绛也似是早已习惯这样的待遇,并未强求,她望着沈闻舒笑笑,依旧平和:“没关系二姨,既然姥姥她……”
“既然有客人来,那小张你把那个西瓜切了,招待客人。”
沈之玉打断沈绛的话,不耐烦地吩咐下去,当然,也始终没忘记要吃那口西瓜。
沈绛闻言,识趣地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趁着阿姨出去处理果切,她便和沈闻舒一起陪着,坐在病床旁边和老太太聊天。
“最近瞧着瘦了些。”
沈之玉挑剔地打量她这张脸。
嗯,瘦了得有一圈。
沈绛被姥姥看得有些不自然,抬手摸过自己的脸,想了想:“可能是工作忙,最近天热起来,吃东西也没什么胃口。”
实则大概率是被陆今遥折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