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大火烧沸了奶白色的汤水,许东山去找了个小碗,盛了半碗汤给目不转睛盯着锅看的苏月娘。
“离开饭还有好一会儿,你先垫垫肚子!”
“你还怪懂我的!”
一旁一边杀鱼,一边观察的林大松无奈地笑了一声,据他每下三刀擡一次头的频率来看,苏月娘站在许东山身边吃了鱼肉丶花蛤肉数口,现在连汤都喝上了!
苏月娘捧着碗小口小口地抿着滋味丰富的高汤,并看着许东山将干贝丶鱼肉丶以及半碗刚刚剥下来的蟹肉倒进汤里提鲜。
正宗的面线米粉芡不应出现用淀粉水勾芡的步骤,所以下面线与米粉的步骤也是尤其有讲究的。
面线中粉质多,应是先下的,面线淹进滚烫的汤水之中,稍微变软之後,锅勺快速搅拌面线与汤水,使得面线可以更快出芡。
面线全然煮散了之後,再放入三片湖头米粉,米粉变软之後,许东山握起了仔细搓洗过两回的甘蔗,甘蔗尾部放到锅底慢慢搅拌着有些成糊的面线米粉。
甘蔗被滚烫的汤水加热,清甜的甘蔗汁从甘蔗尾析出,多搅拌一会儿,面线米粉芡便有了甜味。
再加上有海鲜做配料,咸鲜有了,这样一来,就不用再额外下什麽调料。
锅里的吃食变得浓稠起来,许东山在锅边敲了敲甘蔗,让甘蔗皮上挂着的汤水滴落,而後放下甘蔗改握锅勺,将面线米粉芡盛了出来。
面线米粉芡和卤面一前一後上桌,这两样东西上来之後,大家夥纷纷落了座。
哦屁也蹲在苏月娘和许东山的脚边,先大家一步吃起了刚刚许春喜特意给它做的丰盛狗饭。
寿星林大松一脸喜气洋洋地抱着酒坛子给大家夥倒酒。
“娘,今天虽说是我的生辰,但您也辛苦了!这杯大的您喝!”林大松这个很有良心的取了一个最大的杯子倒满了酒递给张氏。
“二十三岁的人了还这麽傻乎乎的!你娘酒量不好你还给她倒这麽多!”林富贵睨了儿子一眼。
张氏却不这麽觉得,她笑着抿了一口酒,“今天是好日子,就算喝醉我也开心!”
大家都有一杯酒,林大松坐下後,林富贵和张氏勉励了林大松几句,再拜托许春喜多管着点他。
一番简单的陈词之後,开饭了。
卤面一年到头要吃好几回,苏月娘已经不觉得卤面新鲜了,便将碗拿给许东山,叫胳膊长的许东山帮忙盛一碗放在最中间的面线米粉芡。
许东山等林富贵和张氏盛完,眼疾手快地捞了一碗冒出四只蟹腿的面线米粉芡给苏月娘。
别看这面线米粉芡模样有些草率随意,但是闻起来那叫一个层次丰富,海味为主,其中梭子蟹的味道最为明显。
舀上一勺有米粉面线还有蟹肉鱼肉干贝碎的入口,鲜甜微咸的滋味当真是奇妙,浓稠的高汤裹着面线米粉和配料,来不及细嚼,就滑到了喉咙里去了。
“还记得月娘小时候来这里做客,同我们去人家家里吃席,那时她也就不到四岁,吃东西可挑剔了!她瞧桌上的面线米粉芡生得平平无奇,怎麽哄都不肯吃上一口,还是大松顽皮,趁月娘不注意,塞了一口给她,她尝了味儿便一口气吃了两碗!”
苏月娘只记得自己来做客时吃过面线米粉芡,前头发生了什麽事情,是记不得一点了。
“真的吗?我小时候真这麽挑!”
“阿舅骗你不成啊!你爹手艺好,成天大鱼大肉地伺候着你,你看不上面线米粉芡也是正常的!”
苏月娘仔细想一想,以自己小时候的性子,挑剔吃食是很正常的事情。
许春喜笑道:“你和我哥能走到一起倒真是不容易啊!我哥这人打小就好养活,有好吃的就多吃点,没好吃的随便对付一口也成,也就是碰到你之後他才吃得像样了些!”
许东山的这些小习惯,开店之後苏月娘也偶尔能够感受到,有时剩下的咸饭不够他们两人吃了,他就会自己煮点简单的米粉汤或是热点剩饭对付一顿。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同他一起生活一起吃饭,他才不会每日花功夫做那麽多好吃的菜。
想着想着,苏月娘看许东山的眼神多了几分浓情蜜意。
正在慢慢地吃面线米粉芡的许东山察觉身边的妻子正看着自己,一转头,便对上了她乌润发亮的眼睛。
“怎麽了?”
身边的人太多了,苏月娘凑到了许东山的耳朵边,小声嘀咕道:“阿山,我发现你这人还真好……”
许东山一听就知道是妹妹方才的那番话叫苏月娘又想了许多。
他轻声回应道:“你才知道?”
苏月娘可没想到一向不爱油嘴滑舌的许东山竟然这麽回答,她哭笑不得地掐了他後背一把,“就只是夸你一句,你还顺杆子往上爬!”
小两口这一番互动自认为很隐蔽,可同桌的到底只有四个人,大家眼睛随便一瞟就能瞧见他们两个在自顾自地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