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方和见证人们确认契书无误,苏月娘先行在两份契书上签下了名字并摁下了手印。
两份契书转送到对面的许二福和李金花手上,许二福在那个读书人的指导下,抄下自己的姓名丶落下拱头拇的银子。
契书一式两份,买方与卖房各留存一份。
在许家长辈们的见证下,两对夫妻一起去衙门给宅子过了明路,房契一到手,苏月娘将事先备好的六十两银票交给许二福。
“给你们七日时间,七日之後必须搬出去!”
钱到手了,许二福和李金花都安心了。
但往後再也住不了大房子的李金花心里难受,便抢走银票揣在衣裳里,先行离开了。
留下许二福在那儿承诺七日之後一定会搬走。
……
花了几乎所有的身家拿下隔壁那套宅子,虽说算是了却了照新店面的事情,可苏月娘却满心忐忑,顾不上开心。
除了要重装隔壁那家之外,两家还要打通,坏掉的木头丶砖石也要更换,林林总总算下来又是一大笔钱。
林老二这个爱起哄的原说要庆祝庆祝的,但看苏月娘一回来就没怎麽展露笑颜,便很有眼色地闭了嘴。
……
夜里,苏月娘草草擦了身,回到屋子里,从橱子的衣裳堆里翻出了用来放钱与契的匣子一股脑地将里头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许东山擦着头发回屋时,正看见苏月娘对着放在垫子上的一堆钱发愁。
前两日两口子私下盘算过,比原先多花了十两银子出去,用来重装店面的钱就剩下不了多少了。
除去最後那一点钱,两口子比初开月娘面线糊的时候还要穷了。
“阿山,料理完店面後,我们没钱了。”苏月娘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为什麽,我有点愁。”
“别想这麽多,钱还是每天都在赚的!而且一墙之隔就是未来的一百两。”许东山坐在床边,用手抓起他一手都握不住的铜板往匣子里丢,铜板噼里啪啦落在木头上,声音极为热闹。
许东山一连抓了数把,才将铜钱抓完。
这样,小匣子被铜板装了八分满。
“还记得月娘面线糊开业的第一天吗?那天歇业後我问你赚了多少,你同我说到手八百三十六文,短短不到一年,咱们店里多了这麽多做事的人,收入也翻了好几番……所以,你不要为钱的事情而发愁,以後钱会慢慢攒回来的。”
看着一个从前只想着“活着就好,别的不求”的人还如此乐观,苏月娘顿时就觉得愁绪少了一大半了。
她抓起零碎的小银子包在小布巾里,放回匣子里,重新合上了盖子。
她很骄傲地说道:“以前一天赚八百三十六文我数得美滋滋的,现在八百三十六文我都嫌少!银子嘛……以後慢慢赚就是了!”
见苏月娘宽了心,许东山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颊,“这段时日上山下山丶愁买店面的事情都把你累瘦了!明日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
“想吃点硬菜……”最近总是吃供品,吃得苏月娘嘴里平平淡淡的,“你给我做个套肠吧!我明天中午就想吃!汤汁调得有味道一些,到时候我要浇在饭里配着吃!”
许东山擦头发擦累了,便把巾子塞给苏月娘,而後往她身前一坐,示意她帮帮忙。
“好,正好我也想教阿平和阿壮点东西,明天就让他们两个套肠子吧!”
苏月娘两手捧着巾子,给许东山擦发,擦了没两下,她也没耐心了,“要不不擦了吧?怪累的。”
“听说湿着头发睡觉,老了以後容易头疼。”
苏月娘把湿巾子往桌上一丢,取来束发巾,跪坐在许东山身後,胡乱帮他束起了头发。
“那咱们就先不睡!细细数来,咱们都十来日没有过了!”苏月娘往许东山後背上一趴,两只白嫩的手目标明确地往许东山的衣领里面钻。
最近许东山顾忌着清明,也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忍耐了这麽多日,他早就忍不住了,苏月娘一撩拨,他就顶着那头半湿不干的发转身扑过去,一亲芳泽。
最近天气暖和了,哦屁一直睡在了房门外面。
它正在美梦里啃着香喷喷的大骨头呢,便被房里的动静惊醒了。
哦屁痛苦地往被窝里钻了钻,试图用前爪捂住耳朵。
捂了一阵,发现不奏效,气急败坏的哦屁钻出被窝,照着房门狠狠地挠了好一会儿,可惜里头的爹娘正在忙,压根没有注意到它闹出的动静。
于是,忍无可忍的哦屁只能叼着它的狗窝去到对面房间门口。
本以为在姑姑姑父的房门口能睡得安稳一些,怎知姑父的呼噜声更加扰狗好梦。
走投无路的哦屁只好跑离了後堂屋,在黑漆漆的房巷里席地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