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答案。
没有找到尸体,人却说是死了,朱雀把这些通通告诉了赵清河,赵清河在院中深呼吸,把泪憋了回去,说:“没有尸体,就是还没死,一定是有人把她藏起来了。”
赵清河的猜想是对的,只不过这个猜想是在两个月後才来临的。
剿灭倭寇馀党的大军凯旋而归,他们却不是高兴的,脸上都带着悲伤。
赵清河让朱雀带着自己偷偷去看了,就在这支队伍里,她看到一辆四轮上运着一个缸子,缸子装的是人,一个没了头发,没了五官的人,应当说,是被做成人彘的人。
虽然对方五官都被削了,但赵清河一眼就认出那是谁。
——那是柳开。
柳开被送到高殿,安平侯痛哭着抱紧那个瓦缸,赵清河也在不久之後,跌跌撞撞,推开所有人来到了殿上。
她跪在缸子面前,泪水流了满地,公主平日的端庄无影无踪,撕心裂肺的质问声响彻整个大殿,而皇帝只轻声应了一句:“倭寇馀党干的。”
赵清河才不信,她又嘶吼着,说这一切都是皇帝干的,可外人看来,是她疯了。
她被拖回了寝殿,又是一个月的禁足。
她被拖回去的那一刻,就抓着朱雀,让她将高殿上的人杀了,给柳开报仇,可朱雀做不到,高殿之人不仅是赵清河的父亲,还是天子,天子有真龙护体,她不过神兽之一,恐怕还未触碰到他,自己就得先被解决。
赵清河嘶声骂她没用,朱雀也在这一刻感觉到,自己好像真的没什麽用。
赵清河每天都在哭,梦里也在哭,不再是每日都会把自己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小公主了,谁来碰她她都会动手,朱雀不怕她打,于是照顾赵清河的人,顺理成章的成了朱雀,而赵清河,彻彻底底成了别人口中的疯子。
禁足从一个月,变作了三个月,赵清河也逐渐安静下来,可她依旧不愿像以前那样打扮,每日穿一袭素衣,挽头发的发带都是白的。
直到第四个月,公主殿内才有了一抹红,可并非衣裳的红。
所有人都以为赵清河正常了,于是来送吃食的人就换得频繁起来。
赵清河选中的是一个与那个听墙脚的丫鬟有三分相似的丫头,在她第三次送食物时她喊住了这个丫鬟,让她跪在自己面前,之後便动起了手。
因为动作生疏,她挖这个丫鬟的眼睛时把眼球弄破了,丫鬟的惨叫传遍整个寝宫,但赵清河不仅没有停下,还疯笑着朝丫鬟另一只眼睛下手。
朱雀赶来的时候赵清河已经剪下了那个丫鬟的一只耳朵,丫鬟的头皮也没了一块,头皮连着头发血淋淋的丢在一边,眼珠子被藏在头发下面,看不仔细。
丫鬟早已昏死过去,赵清河揪着她另一只耳朵还要下手,朱雀及时上前夺过他的剪刀,那些下人也赶紧将那个昏死的丫鬟带走。
赵清河挣扎着不让,看人被擡出去了尖叫也是愈发大声,嘴里喊的都是一句话——“我还没有把她装进缸子里”。
朱雀後悔了,後悔将她带到城门去看柳开,後悔没有拦着她去议事大殿,她甚至後悔当初自己让赵清河自己去和柳开说话,可一切都回不去了。
再没有人敢给公主送餐食,除了朱雀和偶尔来洒扫的人,公主殿内空荡荡的。
朱雀也想,要是她从此就待在寝殿里不出去,倒也不错,毕竟自己可以照顾她。
又是一个月,天空开始下雪,所有人好像忘了那件事,朱雀也从未和赵清河提过。可那日她去拿餐,没人能看住赵清河,又发生了一场悲剧。
赵清河不知从哪找到一把剪刀,她把剪刀藏在披风里,站在门口好似在发呆。
一个丫鬟看到她在门口吹风,于心不忍过来提醒,想让她回宫去,可就是这一好心,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赵清河是在院子里把剪刀插进她的喉咙的,然後她将人一路拉到院里的大缸,鲜红染了一路白雪。
院子的缸太大,里面还有积水,赵清河把人放进去後够不着,干脆就跳到缸里动手。
路上朱雀就听到了不对,匆忙赶回去遣散了人,把赵清河从缸里捞出来,痛心疾首道:“他们都是些无辜之人!你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赵清河只说:“柳开也是无辜的。”
後来皇帝听闻此事,大约是下了决心,第二日就来了锦衣卫。
朱雀在他们来时心里就觉得危险,在锦衣卫进来将宫门关上,并取出腰间绣春刀时,朱雀就知道皇帝要做什麽了。
狗皇帝杀了柳开,逼疯了赵清河,却还嫌她疯了,不听话了,要将她处理掉。
她要保着赵清河,于是那日火光四起,朱雀在火焰之中带着赵清河,彻底离开南安国。
只是离开之後她再一次後悔了,赵清河因爱与恨生了心魔,手上还沾了血,明明是个凡人,却堕成半魔,他们落住的那个地方的原居民大半被做成人彘,剩下的恐慌不已,落荒而逃,没再回来。
朱雀想阻止,怎料把自己也填了进去,她那一腔怒火彻底爆发,朱雀的火焰焚烧了整片土地,赵清河没有逃跑,当火焰卷席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甚至还觉得解脱。
赵清河杀人无数,犯了大错,本就该杀。
可天道也是个不讲理的,在朱雀将赵清河焚化之後,天道锁住了朱雀的所有灵力,把她藏在了其他人彘之中,直至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