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笑着对谢棠道:“姑娘,世子伤势已大好,估摸这一二日便能去衙门上值,老奴来时世子拖我为姑娘带句话。”
谢棠顶着满屋子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问:“什麽话?”
“世子说,他院中海棠尚未谢。”
谢棠脸颊哄得一下就红了。
方送罢人,厅中帘子一落下,梅晴便笑着抱住谢棠,打趣道:“快让我瞧瞧谢姑娘的伤如何了,世子送来这麽多补品,姐姐如何吃的完。”
说到此处,她又扭头道:“娘,这回是咱们失礼了,世子伤的重,合该是咱们送这些过去,怪道姐姐这几日心不在焉,原是惦记着世子的伤。”
谢棠笑着去捂她的嘴:“不许浑说!”
梅晴嘻嘻哈哈地躲避着,舅母柔声劝着架,一时好不热闹。
三人去国公府探望老夫人的那日,是个明媚的晴天。
见过老夫人後,她便打发了谢棠和梅晴:“晴姑娘来的少,阿棠带着在府里转转,园中的花近来开了不少,再带上六姑娘,你们几个好生玩玩。”
谢棠心知今日定然会碰到卫子羡,却不曾想,才出了老夫人院子,门外便站着卫子羡和卫迎两人。
她迈过门槛,与他四目相对时,竟生出几分羞赧。
卫子羡含着笑正欲往过来走,卫迎已先他几步跑了过来,亲亲热热抱住谢棠胳膊:“阿棠,你终于来了!”
谢棠心尖的那点儿涟漪便这麽消散了,紧着和卫迎说话去了。
一行人往花圃慢慢走着,谢棠左边站着梅晴右边胳膊被卫迎抱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卫子羡半句话也插不进去,沉默地缀在她们身後。
这日直到傍晚,卫子羡都没能有机会单独同谢棠独处。
临到傍晚,眼瞧着人要离开,卫子羡半句话也说上,心里的不悦已表现在脸上。
卫迎看他脸色越来越黑,心下好笑,趴在谢棠耳边笑道:“你就是心太软了,不过我四哥也算痴心一片了,同四哥说说话吧,就不打搅你们了。”
只是很可惜,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冯鸣便急匆匆跑来,说是有几位同僚来探望他,人已经到了前厅。
卫子羡脸色一下子又变黑了,拉着她的手垂眼看过来时,谢棠竟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委屈,她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擡起来轻拍了拍卫子羡的手。
温声安慰道:“快去吧,咱们以後还有时间。”
这话受用,卫子羡霎时间面上如沐春风,他低头轻吻了下谢棠的额头,“那你也回去吧,免得起风着凉。”
谢棠笑着说好。
他们的婚期定在次年的春天,是国公府特寻人定的良道吉日。
婚服是谢棠与舅母缝制的,一针一线都掺杂着情意和真心。
大婚那日,外面锣鼓喧天,舅母和梅晴正交代谢棠一些话,忽闻房门被人敲响,敲门声阵阵又急促。
这个时候,按理来说不会有人来,也无甚急事,怎麽会有人这麽着急,几人对视一眼,齐齐疑惑着回首。
谁知推开门便见一身喜服的卫子羡扶着门框站在那儿,日头洒在他身上,照的青年面色瓷白,丰神俊朗。
看清谢棠的那一瞬,卫子羡才算是放了心。
梅晴挡在谢棠面前,扬声道:“吉时未至,世子怎可擅闯闺房,这不合礼数,快些回去吧。”
卫子羡颔首致歉,温声道:“是我冒失,万望舅母与表妹海涵,我就是想看一眼阿棠。”
舅母笑笑,取过喜帕遮住谢棠的脸,“世子快些回去吧。”
“好。”这次是他亲眼看着谢棠穿着喜服,盖上了喜帕,不会再有错,卫子羡悬在心口的石头才算安稳落地,转身离开。
没有人知道,昨夜他又一次梦回谢棠离开汴京的情景。
梦中谢棠穿着喜服与他拜了高堂,敬了天地,可当他回到婚房时,人却不见了,只有桌上一张和离书。
上面留有谢棠笔迹,信中言她已回到邺城,此生要同他不复相见。
卫子羡当即从梦中惊醒,一整日也不得安心,即便是冯鸣传信回来说谢棠好生在梅府待着,正等待着吉时,他也难以安心,非得自己再亲眼看过才算。
他踏进阳光下,大红的喜服在日光下红的生艳,卫子羡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庄重喜庆的拜堂罢,谢棠便被送进了婚房,坐在榻上等着卫子羡的到来。
兴许是她的错觉,卫子羡来的很快,她心中尚在紧张时,他已掀起了盖头,笑吟吟地注视着她。
但谢棠没有错过他眼中那一瞬间尚未消失的紧张,她朝他轻轻一笑,後者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随後卫子羡单膝着地跪在地上,将谢棠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掌中,仰头望着她。
素来温和的眸子认真且专注,许下朴素又庄重的誓言:“谢棠,此生我定会爱你,敬你,且护你无虞。”
谢棠笑的眉眼弯弯,“世子君子之言,自是金玉难移,可不许唬我。”
“我会用我这一生来践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