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羡看的心塞又落寞,索性闭上了眼睛。
马车徐徐到了国公府门前,卫子羡这一路酒已醒了些,方踩着轿凳下了马车,便见巷口又进来一辆,刻着卫家的族徽,索性是家中之人,这又天色向晚,兴许是哪个族中子侄或兄弟姊妹。
冯鸣见他有些站不住劝道:“要不主子您先回,吃醉了酒又回的这麽晚,只怕夫人要担忧了。”
卫子羡说不碍事,酒已醒。
正说着,马车便停在了府门外。
车帘一掀,只见下来的是位女子,冯鸣眼尖,对卫子羡道:“是六姑娘。”
话音方落,马车里又下来一位女子,着鹅黄色披风,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脸颊埋在披风毛茸茸的狐毛里头,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间显得十分亮眼。
兴许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她擡眸望了过来,这一下,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冯鸣瞥了眼卫子羡,低声道:“主子,是夫人。”
卫子羡忽地踉跄了一下,扶住他的手臂,迅速又悄声道:“你就说我吃醉了酒。”
冯鸣会意,一手扶住卫子羡的胳膊,借着纸伞挡住视线,扯了下唇笑道:“您这招高明。”
卫子羡不置可否。
卫迎看到他,已经走了过来,遥遥喊道:“四哥!”
走近了,这才察觉出异样来,卫子羡身上酒气很重,脚下又站不太稳,似乎是醉了。
卫迎指指他,问冯鸣:“吃酒啦?”
冯鸣说是,“户部几位大人宴请,结束後贺大人又叫去吃了几杯酒。”
卫迎叹了口气,心下顿时浮现一个主意,她笑吟吟转过去喊谢棠过来,“四哥吃醉了酒,我的好四嫂,这可能得你扶他回去了。”
谢棠心下一紧,快步走过来,临近了步子又缓下来,佯装不在意一般。
卫子羡头一次装醉,不大熟练,但他实在不愿放过这次大好的机会,遂站直身子拂开冯鸣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谢棠走了过去。
含糊着喊她:“阿棠。”
门前有积雪,稍有不慎就会跌倒,谢棠看的心惊,哪里还冷静的下去,连忙走过去扶住他,情急之下手里的汤婆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又着急的看向卫迎:“迎儿,我的……”
卫迎捡起来拿帕子将上面的雪擦去,笑道:“放心吧,你照顾好四哥,这四哥送你的汤婆子,今夜且给我拿着。”
卫子羡看她担忧汤婆子的模样,心下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他慢慢凑近谢棠,将脑袋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阿棠。”
含着酒气的热气喷洒在耳後,谢棠後背都有些发麻,她唤冯鸣过来,两人一同搀着卫子羡往回走。
卫子羡不舍得她劳累,又不愿离她太远,这一路装醉装的颇为辛苦,好不容易才回屋躺在榻上。
谢棠遣人去煮醒酒汤,折回榻边费力将卫子羡外衣褪去,正欲去唤人打些温水来,谁知一起身就被人给拽住了衣角。
卫子羡这会儿是真的有些醉了,外面天寒尚能让他保持清醒些许,这回到热腾腾的房中,酒气上涌,脑海便不甚清明了。
他只知道谢棠要离开,心中隐约记得谢棠也有好几日不怎麽理会他,那年谢棠逃婚离开汴京的记忆这时也愈发清晰。
谢棠又要离开他了,她又不要自己了。
这个认知初在脑中形成,卫子羡便觉得受不了,莫大的恐慌让他不敢放谢棠离开他的视线半步。
他坐起身紧抓着谢棠腕子,大力将她扯到自己怀里,双手跟铁一样箍住谢棠的後腰,将她牢牢锁进怀中。
“别走!”
谢棠诧异于他的行为,看卫子羡这无理取闹的模样又有些好笑,夹杂着几分怨气,心里一时五味陈杂。
她拍了拍卫子羡的肩,柔声道:“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卫子羡摇头说不要,“我不渴。”
谢棠是头一回见卫子羡醉酒的样子,便是大婚之日,卫子羡也清醒万分,今日这模样,实属头一回。
莫名地竟也有些束手无措。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但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