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衍无奈,想揉揉宋安辞的脸,又怕吓着他,进了屋就让他别伺候了,赶快去睡觉。
“不行。”宋安辞却坚持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我去给你打水来。”
萧恒衍没办法,索性加快了速度洗漱,等宋安辞伺候自己睡下,以为这就结束了,却没想到宋安辞掀开门帘进去後,没一会又匆匆掀开门帘出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萧恒衍有些发愣,“你要干什麽?”
“睡觉啊。”宋安辞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後把靴子一脱,就把脚缩了上去,再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一圈,眼睛闭上就要睡了。
萧恒衍觉得奇怪,“为什麽不回房去睡?”
宋安辞不想说是因为怕鬼,那样实在是太丢脸了,“我就想在这里睡,你不用管我,我睡觉很安分,也不打呼噜,不会吵到你的。”
萧恒衍哪里是在乎这个,“椅子怎麽睡人?回屋去。”
宋安辞不干,他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我就在这睡。”
萧恒衍不悦,“宋安辞,我命令你立刻回屋去。”
宋安辞不想惹他家崽崽生气,可他实在是害怕得紧,干脆直接装死,用被子把小脑袋给盖住,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噜声,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萧恒衍都要被宋安辞拙劣的演技给气笑了,想下床去把这个小影卫强制地赶回房去,将要掀开被子时,忽然想起了什麽,又止住了动作。
在他的印象里,宋安辞不是会这麽意气用事的人,今天突然反常,会不会是因为……萧恒仁或者叶出云那边,有了什麽动静?
不能怪萧恒衍想得多,毕竟这实在是太凑巧了。
宋安辞昨日才去见过叶出云,今日就不顾他的嘱咐,在门口等了他一整天,再一联想宋安辞吃饭时突然面露惧色,还主动靠近他,明明困得不行,就连他去书房也紧跟着,现在回了屋子还不肯离开,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要对他下手了。
萧恒衍想问是谁,但是他知道,宋安辞既然选择了默不作声,那就是打定了主意不会告诉他的。
即使他至今也不明白,为什麽宋安辞明明是站在他这边的,却连只有他们二人在的时候,也不肯坦白。
这小影卫到底是在顾虑些什麽?
萧恒衍不知道,就只能先依了他家的小影卫。
却不想,宋安辞这一睡,就连睡了几日,都雷打不动地在屋子里守着他。
萧恒衍心疼他家的小影卫,同时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外面都极其注意,没有给萧恒仁他们下黑手的机会。
又是天不见亮,萧恒衍就起来了。
他今天要接受他父皇的抽背,因为宋安辞还没醒,所以他洗漱换衣的动静都比平日里小声得多。
快要出门时,他回头,看到宋安辞的被子一角滑落在地,又折回去,拈起那一角,轻轻地盖在了宋安辞的身上。
宋安辞睡得很沉,只是哼唧了几声,就又陷入了深眠。
萧恒衍哭笑不得,都不知道万一真的发生什麽事情,到底是他保护宋安辞,还是宋安辞保护他了。
尽管如此,宋安辞一直坚守着他的这份心意,仍旧令他心动不已。
他越来越感到好奇,自己对宋安辞的这份感情,究竟是什麽?
宋安辞在面对他时,会不会也和他的想法是一样呢?
昏暗的炭火下,萧恒衍看着宋安辞乖顺的睡颜,许久,直到快要迟到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打开房门出去了。
学业一如往日的枯燥,不同的是文学珍点名让他起来回答问题的次数急剧上升,几乎没有间隙,连萧恒玉都看不下去了。
文学珍翻着书页,随口道:“这一题,就请六殿下来回答吧。”
萧恒衍还没有动作,萧恒玉就先开口了,“先生,您点名六弟的次数,是不是有些过多了?”
谁都知道,萧恒衍被萧云天勒令好好学习,今日又是萧云天过来的日子,萧恒衍本来就记忆不佳,现在更需要时间好生复习一番,文学珍这麽频繁地点名,明显是在故意打扰萧恒衍复习,不想让萧恒衍在萧云天面前对答如流。
文学珍虽然是萧恒仁的拥护者,但他也明白就现在的局势,萧恒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比萧恒仁更大,自然也不敢得罪了萧恒玉,装糊涂道:“啊,有吗?老夫还真没注意到。既然二殿下都开口了,那老夫接下来就不点六殿下了。”
萧恒仁却不乐意了,“先生点名六弟,自然有先生的道理。怎麽,二哥插足了宫里太监的福利还不够,现在就连先生怎麽教书都要插足了?”
之前宋安辞和萧恒衍藏在萧恒玉的住所里,因为一个喷嚏险些被发现,萧恒玉误以为是太监路过,第二日就去找萧云天提了此事,想给太监们多添一些寒衣,萧云天觉得他宅心仁厚,当场便允了,还责怪了两句内务府总管不够心细。
然而太监们的事情,本该隶属于内务府管理,萧恒玉插足此事,让萧恒仁的舅舅狠狠地扫了面子,萧恒仁自然也看不惯,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个合适的时机借题发挥,今日好不容易得了个时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萧恒玉向来不喜萧恒仁的作风,“四弟这麽说,是觉得先生所为并无不妥了?”
萧恒仁理所当然地道:“先生如此看重六弟,是六弟的福分,我们做哥哥的,就应该为六弟感到开心,而不是横加干预。”
“既如此,不如将这福分予了你。”萧恒玉也是气得狠了,不待萧恒仁反驳,便道,“先生独独看重六弟,确有疏忽,接下来,还望先生不要再让四弟失望了。”
自从萧恒衍分化为和仪後,在座还有资格让萧恒仁吃瘪的,也就只有萧恒玉一人了。
萧恒仁气道:“萧恒玉,你——!”
“四弟可要慎言。”萧恒玉淡淡地瞥他一眼,“这般目无兄长,若是让父皇知晓,怕是也会罚你母妃禁闭的。”
宫中墙壁薄,说不得别的人,萧恒玉话音刚落,就听外面的太监报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