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幼弟死了这麽多年,当年他们一个被卖进许府,一个被卖进陈府,这姐弟感情又能有多深厚?
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毕竟她也是没想到,她所伺候的陈家小姐最後兜兜转转嫁进了许府。
本来她是陈家小姐,即许二夫人的贴身婢女,照理而言,她不应背主。
可主子不把奴婢当回事,这许二夫人和许二公子,一个生性刻薄,一个生性轻浮,两人都不是什麽好人,总是任意磋磨奴仆。
更何况,前些日子,有人找到了她,已经跟她承诺过,只要她肯在大殿上说出实情,他们就还她奴籍,再给她白银千两,让她能好好地过完这下半生。
左右不过是说出实话,再者她真的再也不想在许二夫人身边做事了。
她的命本来就生如草芥,何不如就此赌上一把。
赌赢了,她後半辈子衣食无忧,赌输了,她也可以让衆人看看这许府的龌龊。
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一死,那即便是死那也比在许家饱受折磨来得好啊!
“荒谬,荒谬,简直一派胡言!我儿的品行,我自是再了解不过,你这贱婢竟如此污蔑于他,究竟是受何人指示,你若从实招来,兴许陛下还能宽恕你欺君死罪。”
见事情发展到现在这般,许永崇也不由慌了神。
如果是公主的婢女,他倒是还可以说公主身边的人如何为信。
可这出言作证的是二房的丫鬟,如若证实了是他大郎苛责公主,公主不敌反抗,这才失手将大郎杀死,只怕他许家会因此迎来灭顶之灾!
“是你许家害得我如此命苦,你们不让我好过,我自得死死地盯牢你们许家。”
说完,她拿出了一直被她深深裹藏在怀中之物。
待那物品一打开时,浓烈的血气和腐烂气当场让不少的官员弯身呕吐。
“这是何物,还不速速拿开,以免污了陛下的龙眼。”许永崇见到那物时,立马心生不祥,大喊着快些拿走!
“这是我幼子被他许氏打落的残肢,陛下可让仵作检验,看年岁几何,为何落伤。还有公主被打落的婴孩,都被民妇给收敛于外。因怕毕竟是公主血肉,于殿中盛放不妥,所以民妇放置在外间,但陛下也大可吩咐仵作一起查看究竟是何缘由!”
或许真的是恨毒了许氏,这老妇居然能拿着这些到了京都!
待这老妇话音刚落,许永崇身行一震!
毕竟,如今人证已有,如果物证再被证实,那就足以说明大郎的暴虐。
如若此时改口说不是大郎所为,是物证作僞,依着仵作的检验,他们也不过是错上加错。
事至如今,许永崇也是没想到,当初他吩咐人收拾那血团,却还是被人给拾了去,并且这人还这般恨他许氏!
这般的铁证当前,天要亡他许氏啊!
果然,随着帝王的擡指,太监立马吩咐了仵作,不多时,仵作查验後,便给出了结论。
顿时,大殿鸦雀无声,衆人都在等候帝王的最後发落。
良久,沉默半响,帝王猛地拿起身前桌上的酒瓷,狠狠地砸在许永崇身上。
“忠肝义胆,你们许家如此欺辱朕的女儿,你们便是这般忠心于朕?”
说完,帝王似极为失望般地闭上了眼“许永崇,你知道吗?令仪杀了她的丈夫,你许家没了一个儿郎。朕原本以为,朕可以舍下这骨肉血亲,还你许家一个公道。可如今,事实却告诉朕,是你许氏薄待公主,却还妄图混淆真相。你让朕,对不起令仪,更对不起那份维护你们这些世家的心啊!”
许永崇听闻此言,立马跪地恳饶道“陛下,这些都是骁儿之错,是老臣教子无方,但老臣对大郎所做之事真的一概不知啊!”
许永崇的这份辩解在此时显得愈发苍白!
而帝王见他这般,更是无奈地扶住眉额“你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你儿的品行是最了解不过,现在又是这不知,那不知!如若许腙骁还在,依他这般蔑视皇家,欺辱公主,朕会处他极刑。”
说完,帝王似无尽的失望,待再次擡头时,他的眼底满是震怒与阴狠“来人,许氏欺君罔上,薄待公主,将许腙骁掘出墓地,挫骨扬灰。许氏一族流放边南泽地,後代子孙永世不录!”
帝王的这番话下来,无疑是断了许氏一族所有的出路!
大殿上的许氏衆人闻言纷纷下跪哭嚎,恳求帝王能网开一面。
可帝王都不为所动,冷眼看着这群人被一旁的侍卫给拉了下去。
“永颐公主,受其蒙冤,特封定国公主,赏其金丹铁书,免死金牌,另赐公主府定住!”
说完对沈令仪的补偿後,帝王颇有些心烦意乱。
他又是如何看不出,这一切都是沈檐安排的。
这边,沈檐见帝王意欲离去,连忙上前制阻道“父皇,令仪的事,咱们已经解决了,但还有一件事尚未处理。”
帝王不耐烦地回过头“何事?”
沈檐再次俯跪,而後指着身旁的老妇道“啓禀父皇,令仪作为公主,都被夫君这麽苛待。更别说这寻常女子,虽然这妇人的苦难由许氏而起,但打骂她的却是她的丈夫。”
说完,他顿了顿,才继续坚定地说道“恳请父皇,能让这些被夫家苛待的女子可以自主选择和离或告官,而无故暴虐女子的男子,则一律按照伤人罪定处,儿臣恳请父皇制令。”
听闻岐王这一言,衆人也是一震!
他们先前都以为岐王是为了永颐公主,如今永颐公主的事情已经处置,但没想到,岐王又让帝王下达这般惊世骇俗的条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