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璟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喉间紧,指尖抚过她间的点翠凤穿牡丹。她本该是他的妻,这饰和婚服,本该是为他而穿。
“念念……”他闭上双目,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萧迎轻笑一声,她踮起脚,将喜帕轻轻覆在他面上。
绯色缎面擦过他鼻尖,喜帕上的并蒂莲蹭着他唇畔,带着她身上的沁香,沁人心脾。
萧玄璟缓缓睁开双目。
透过红色的喜帕,周围的一切,尽数被红色笼罩。
一片朦胧模糊之中,唯有少女的身影轮廓,是那般瞩目清晰。
像是透过红色的盖头,看向萧迎一般。
他颤抖着伸手,指尖触到喜帕边缘的金线。掀开的刹那,他看到萧迎眼尾的泪,像颗琥珀一般,晶亮圆润。
“阿璟……”萧迎朝他,展开一抹苦涩的笑意。
“我们此生无缘。”
“来世,定要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萧玄璟忽然失了神,将她抱得更紧。
他尽是不舍,心痛到麻木,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萧迎笑了。
她笑着任他抱着,间的珠钗轻晃,出清脆的响。
……
钟粹宫。
姜华姝一身素衣,髻松松垮垮的挽着,眉眼见尽是憔悴,丝毫没有从前京都第一美人的高傲自满。
她双手捧着一对金镯。那对龙凤呈祥镯泛着暗哑的光,凤凰尾羽的纹路里还嵌着细不可察的金粉。
那是她要嫁与谢冥的当日,母亲托工部匠人特意淬的,说是要衬得她“金尊玉贵,凤仪天成”。
当时,她还有些嫌弃这金子艳俗,可如今,便是想要,也无处可寻了。
“表妹……”谢青瑶叹息一声,缓缓从珠帘后走来。
她穿月白缠枝莲暗纹的襦裙,间只插一支青玉簪,比起往日珠钗满头的模样,倒多了几分清减。
谢青瑶双手轻轻搭在姜华姝的肩头,温柔安慰,“是又在想姨母了吗?”
姜华姝默默点头,泪水砸在那对镯子上,模糊了视线。
“母妃几日前,已经同大伯说了此事。”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宣纸上的墨。
“姨母会入咱们宁家祠堂,风光大葬。”
谢青瑶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这几日郁郁寡欢,也不肯吃东西。若是姨母瞧见了,该多心疼?”
她伸手替姜华姝理了理被风揉乱的鬓,指腹蹭过她耳后未干的泪,将她轻轻抱住,“我们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给姨母报仇。”
“那些伤害过姨母的人,咱们一个都不要放过!”
她眼中,似是有团火焰。
殿外的玉兰树落了朵花,正飘在窗台上。
姜华姝望着那片白瓣,忽然抬起头,目光阴冷,“表姐,你妆匣里的螺子黛,借我一用。”
谢青瑶猛地睁大双目,“你要作甚?”
“鱼目混珠,冒名顶替,欺君枉上之辈,断不可留!”
说罢,姜华姝昂着头,矜贵优雅的将那对镯子戴在腕间。亦如从前,她仍是京都贵女那般。
她起身,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勾了勾唇角。
镜中倒影里的她,眼尾还挂着泪,可眼底的光,比从前在御花园绽放的海棠还要灼人。
……
凤仪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