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陵懒洋洋道:“你府上的美姬还少吗?又不知足了。”
那郎君笑起来:“近来确实新得了几个妙的,如今你既然肯收用了小美人,赶明儿我就叫人送几个过来。”
谢长陵没有拒绝。
姮沅忍不住道:“我不是他的姬妾,我是……”
她想说她是谢长明的妻子,可是迎着陌生郎君玩味调笑的目光,她一个字都说不出了,若是说出来,她被唾骂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谢长明会被狠狠地嘲笑吧。
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却要被她如此连累,姮沅于心不忍,只好改口:“我是来投靠大司马的穷亲戚。”
谢长陵没有否认姮沅的话,陌生郎君拍了拍他的肩,道:“会玩。”
这话说得含糊,姮沅听不明白怎麽就和会玩挂鈎了,但陌生郎君的眼神确实叫她不喜欢。
他向着姮沅道:“下回大司马出来和我们玩,我叫他带上你,大家一块玩才有意思。”
陌生郎君促狭地向谢长陵挤了挤眼睛。
他走了,谢长陵慢条斯理地拍了拍他碰过的肩头,看到姮沅还在看他,便道:“放心,我不会带你去那种宴游的。”
姮沅不高兴地说:“我知道我没什麽资格参加大司马的宴游,但方才大司马为何不解释几句,那位郎君肯定误会了。”
谢长陵反问:“他哪里误会了?你不是我的亲戚,不是来投靠我的,还是我们的关系?”
姮沅被堵了一下。
她和谢长陵之间确实不够清白,所以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待价而沽地站在这儿,任着别人肆意地打量和揶揄。
姮沅不喜欢这种目光,可是对方显然非富即贵,她不敢发脾气,只想藏起来,但放眼整个堆翠楼,掌柜的早退了下去,谢长陵也事不关己地冷眼旁观,任着她被侮辱。
这个时候姮沅就特别想念谢长明,如果是谢长明站在这儿,他一定会大大方方地承认她的身份,将她挡在身後,替她阻隔
一切的恶意。
姮沅不必去追究夜里谢长陵的夫妻之言究竟又是在发哪门子疯,因为她很清楚,夫妻不是这样的,谢长陵根本不尊重她,而没有尊重是做不了夫妻的。
“怎麽,给你买首饰了还不高兴。”谢长陵过来,修长的食指中指并拢向上微屈,逗她的下巴。
多麽熟悉的动作,姮沅就常这样逗村里的大黄小黑,谢长陵没觉得半分不妥,神色里甚至有几分宠溺地无奈,好像在看一个脾气特别不好的孩子或者是……宠物。
姮沅猛地後退。
她再三告诉自己,长明还需要谢长陵的百年人参,要忍耐,切记,要忍耐。
姮沅偏过头:“没有。”
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
谢长陵头疼了起来,女郎当真是难哄,他都放下身段这般哄人了,姮沅怎麽还在生气。要是换成旁人,早就诚惶诚恐不已了。
但想到他的游戏,谢长陵的耐心就比往常要多几分了:“叫玉珠替你盘发,你挑几样喜欢的首饰戴上,其他的都送到结萝院去。”
狐朋狗友说没有美人会不喜欢金银首饰,如果一套不够,那就两套。只要给足了金银首饰,无论先前对美人怎样,她们最後还是会回到身边,小意温柔,接下来便只等着享受鱼水之欢就是了。
谢长陵没有姬妾,狐朋狗友却有一堆,他又懒得在这种破事上花心思浪费时间,直接采取了这个方式。
姮沅低着头,看垂至腰间的长发,也知在外行走披头散发的不好,便只好应了谢长陵的要求,只是一点:“不要玉珠。”
玉珠人不坏,也很为她着想,可就是这种体贴的好心才最伤人。
谢长陵无可无不可,随她去。
他就陪姮沅买了点首饰已经感到无聊了,决定自行回去,让姮沅自个儿去逛,反正只要银票到位,美人们也不在乎陪伴。
谢长陵这般打定了主意,姮沅那边已经重新梳好了头发,都是她做主,简单清爽的惊鹄髻,坠碧玺镶宝石花簪,髻後拖下长而飘逸的雪青色发带,恰与她今日浅褐宝花葡萄纹绮衣呼应。
她站在那儿,身姿窈窕绰约,失了喧宾夺主的满头热闹,此刻越发显得姿丰容颜,体酥骨匀,嫩脸红唇。
谢长陵的喉结滚了滚。
美人收下首饰後,纷纷破涕为笑,继续小意温柔,郎君只需等待她主动献上云雨之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