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衾水解释道:“民女到底也只是江湖游医,哪敢与这些贵人反抗?何况民女只是见高姑娘对殿下情深意切,先是给殿下送药,如今又送这么宝贵的东西,想来是对殿下一片真心的。”
谢浔嗤笑一声,想起白日在街上瞧见她龟缩的一面,就觉得冷笑连连。
一个在他面前连死都不怕的人,何至于变成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见着旁人就怕?
他沉默半晌,忽然抬头:“那就拿来瞧瞧。”
元衾水以为自己说动了他,捧着木盒小心翼翼走上前,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佛像。
谢浔递眼过去看了一会儿,赞道:“确实是个好东西。”
他坐回身,似乎有了些兴致,“拿近些。”
元衾水见他果然看上了眼,将木盒放在桌上,两只手捧抱出佛像。
温玉暖手,丝毫没有感觉到冰凉。
当真是一块极好的玉。
谢浔朝她伸手,元衾水便将东西递上前。
他手心朝上做承接之状,谁知东西放入他手上,他却丝毫不使劲,任由那佛像从手里滑落。
“嘭!”
玉佛像四分五裂,细碎细碎地散在地上。
元衾水瞠目。
这不会要她赔吧?
谢浔将弹在身上的碎玉掸落在地。
“瞧完了。”
“没关系,我保护你。”
元衾水握紧了他的手,她依然执着的想去看见他,但越努力,梦境就越残破。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始终不愿意放开,结果在一切颠倒混乱之际,指节还是生生脱力,无论怎么抓紧都无济于事。
“姑娘?”
“姑娘你怎么了?”
遥远的声音突然砸进幻境。
皦玉无措的站在塌上,紧紧握住了元衾水抓着被褥的手,元衾水睁开眼睛,昏暗的烛光落进眼眸,窗外是沉静的天空。
金黄的晚霞遍布天际。
元衾水张了张唇,声音有些沙哑:“我睡了很久吗?”
皦玉摇摇头,把茶水递给她:“您就躺了两个时辰。”
元衾水坐起身子,摸摸自己的脑袋,还有点烫,但她这会已经觉得好多了。
皦玉看她把水喝完,才小声禀报道:“姑娘,大公子过来了。”
元衾水愣了一下:“不是说明日吗?”
皦玉也不知具体缘由,她道:“应当是提前回来了吧。”
“您……要见他吗?”
元衾水坐直身体,让皦玉给她拿了件外衫,这才道:“要见的。”
谢云澹推门进来时,元衾水还坐在塌上。
她唇色苍白,脸颊带着方才闷出来的绯红,身后窗外金红的霞光落在她瘦削的肩头,少女对他轻轻笑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
谢云澹放轻声音:“来看看你。”
元衾水道:“我只是发个热。”
谢云澹道:“今日的事我已听说了……”
元衾水张了张唇,继而如实道:“已经解决了,二公子人很好。”
谢云澹嗯了一声,没有否认,他道:“幸好今日今流在家。”
谢浔才刚回京,这两日公务交接不必日日去刑部衙门,所以今日才能正巧赶到,谢云澹都不敢想,倘若今日谢浔不在,这件事又该怎样收尾。
可能他不够了解元衾水,但他足够了解京城那些所谓富贵公卿。
他抿住唇,原想说一句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他,但思及自己不久后为期最少半年的行程,又沉默下来。
元衾水歪着脑袋有些困惑地看着谢云澹。
她不知道他在自责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而且已经过去了。”
“不,有关系的。”
谢云澹没有多解释什么,他没再与元衾水提这令人扫兴的糟心事,而是道:“这几日一直在忙,忘了同你说,你娘亲已经接到了,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