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总是这样不积极治疾,便是她再尽心也没有用。
“殿下将来是在朝堂上掌权的,圣上如此器重殿下,将希望都寄托于殿下,殿下要是让这病痛磨垮了身子,岂不白白便宜了那些恶徒?殿下有想救的人,有想做的事,也能都随之放弃吗?”
元衾水想着他将来血染昭华殿的模样,再看着面前这张脸,便觉得胆寒,可却仍要鼓励他为了自己的野心好好治疗。
谢浔脸色立即沉下。
虽知是口无遮拦的激将法,可这言辞却如同窥视过一般,令他不得多看了两眼面前的女人。
可他望过去时,那脸上却只有藏不住地讨好心思,眼里依稀泛着轻泽,温温吞吞地又添了一句:“民女很担心殿下,不愿看到殿下因此折磨。”
谢浔仿若没听见这话,冷脸,“敢说如此放肆的话,想来不必本世子动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华阳郡主一早前去给辰王妃请安,提了昨夜之事,又说:“母妃应该去劝劝哥哥,把那骗子女人给赶出王府去。”
辰王妃听她说了一通,脸色也变了,责备道:“你去参与什么,简直胡闹!”
想起先前谢浔的警告,她已然有些下不来台,若再搅和下去,于她于王府没有半分好处。
“她能留下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你去多管闲事,可是要兄长罚你!”
“哥哥才不会罚我,他最多不理我!”
华阳郡主习惯了他如此。况且不过十四岁的年纪,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更想不通自己母妃为何要怕。
她反驳道:“就是因为她有手段,才需要担心!她如此黏着哥哥,让别人知晓怎么办?柔姐姐又怎么办?”
辰王妃摇头叹息:“她是下人身份,你柔姐姐什么身份?莫说她,就连江陵的那个,你柔姐姐也好她百倍。你担心什么?”
高柔是吏部尚书高淮之女,家世优越,品行在众多世家闺秀里亦是数一数二的。
若真的要担心,也该担心已经有的那门婚事,何必费心去担心一个下人能获得谢浔的正眼。
“你若担心你柔姐姐,便不该缠着她去参加那些游宴,你想在江家多露露脸,可江家却相中了你柔姐姐。”
还有一些难以描述的话。
但这一次她听得很模糊。
因为她实在太累了。
她看见天边泛起鱼肚白,原本不想理谢浔的,可是她隐约好像听见谢浔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于是她强打起精神,声若蚊吟道:“……什么?”
谢浔亲吻她的耳垂,依然未曾退出。
他很有耐心地跟她重复:“不会有徐小姐李小姐,但会有元小姐。”
但是元衾水又睡过去了。
所以这句话没有飘进元衾水的耳朵。
而是飘散在阒静的夜色里。
第44章木雕
睡得半梦半醒时,元衾水被从床上捞起来,温和水流包裹着她。
她大概察觉到有人在帮她沐浴,但那人显然极为生疏,元衾水在梦里嫌他笨手笨脚,最终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房里不必燃灯已能视物,清新晨风伴随着刚起的晨雾吹进房里,元衾水有点冷,又把肩膀缩进水里。
“很快就好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元衾水抬眼,谢浔正抱着她,深刻的眉眼沾了水,一只手臂在水下撑着她的腿,另一只手在帮她清洗。
她有点难受,避开了他的手。
谢浔又追上,“洗完才能上药。”
元衾水想问哪来的药,但嗓子太干,能说的话有限,她要说点有用的。
“痛,你的手好糙。”
元衾水愣了片刻,声音发冷:“殿下刚刚不是都看见了。”
那屋顶都是他的人,可即便他看见自己险些被人抓走,也视若不见,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谢浔自然瞧见了,不过是想看看她有多少能耐,便也不着急出手阻止。
他低头看着元衾水手里握着不知从哪寻来的小短刀在发抖,伸手夺来一瞧,淡淡道:“既是懂穴位的大夫,理当知道何处是致命的位置才对。”
元衾水以为自己逃不了,适才跑的时候手里便一直攥着一柄短刀。刚才被谢浔一拖,她下意识就往他腰上捅,奈何力气悬殊,反被他钳住了双手。
谢浔把玩着那刀,问:“既瞧过人了,可认出来了?”
“他不是。”
元衾水眼中恨恨,少见的愤怒神情。
“那样丑态毕露的腌臜物,料想也不是,亏得这些蠢东西这么上心伺候着。”
那厢尚在莺歌燕舞有曲乐声传来,这头庭园正有十几个黑影缠斗打杀,丝毫无人察觉。
谢浔的暗卫矫健利落,那群黑衣人很快就躺了一片,连方才那些仆役也没有放过。
谢浔迈腿往那前院去,走了两步,见身后的人没跟上,便道:“不好奇他们怎么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