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卧龙与凤雏
1路东祁回二楼宿舍刚躺下,董六一敲门来送手机。脖子後面挂着破草帽,人在倚门边没进屋,好奇打听:“哥哥,你中午整哪样克了?跑得真快!”路东祁低头划手机,随口道:“遇见个熟人。”董六一有点摸不着头脑:“除了蒾蒾姐,你在这点还有别呢熟人?”“没有啊。”路东祁圆得快,“追出去才发现眼花看错了。”微信飘红,路影帝发来数十张结婚当日的现场照片,他躺回床上,心不在焉地逐一翻看。甭管路影帝婚史有多丰富,至少每次婚礼都像头婚一样盛大隆重。结婚像做项目,路影帝会尽可能满足甲方新娘子的要求。达不到十全十美,至少不留遗憾。第五任新娘爱大海,仪式设在东南亚某小岛的白沙滩。业内数一数二的主持人担任司仪,圈内好友共襄盛举,半隐退天後倾情献唱,还有泰斗级的老导演上台致辞送祝福。照片里群星闪耀,人人面目精致,笑容得体,举止优雅。本该是路东祁最熟悉的花花世界,可他一下子觉得这些好陌生,仿佛离他很远很远,像是他前世里的浮光掠影。论真实,还是今天的大师课更真实。有其乐融融的掌声与欢笑,也有不和谐的对立与冲突,而连接这一切的,仅仅是一粒小小的红色果实。路东祁咂摸着觉得有意思,笑出了声,紧接着又打了个绵长的哈欠。手机扔去旁边想睡觉,骤然发现董六一还在原地杵着。手指挠门框巴巴望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路东祁不得不坐起来:“盘算什麽呢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睡午觉。”董六一磨磨唧唧兜圈子:“我今天上午收获很大,演员哥哥你呢?”“我睡觉了啊。”路东祁两腿一擡作势躺倒。“我说我说。”董六一疾步来到床边,半跪半蹲低低地仰视路东祁,黑眼仁又亮又大,“哥哥,我可以拜你为师吗?”“我没听错吧,你不是一心想拜朱和平为师吗?”路东祁掏掏耳朵,生怕他真跪下,用玩笑的语气打趣道,“难不成他不收你,你退而求其次找上我?那你也退得太次了吧,我又不懂咖啡。”董六一耷拉下眼角快哭了:“他确实不肯收我。”路东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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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东祁回二楼宿舍刚躺下,董六一敲门来送手机。
脖子後面挂着破草帽,人在倚门边没进屋,好奇打听:“哥哥,你中午整哪样克了?跑得真快!”
路东祁低头划手机,随口道:“遇见个熟人。”
董六一有点摸不着头脑:“除了蒾蒾姐,你在这点还有别呢熟人?”
“没有啊。”路东祁圆得快,“追出去才发现眼花看错了。”
微信飘红,路影帝发来数十张结婚当日的现场照片,他躺回床上,心不在焉地逐一翻看。
甭管路影帝婚史有多丰富,至少每次婚礼都像头婚一样盛大隆重。
结婚像做项目,路影帝会尽可能满足甲方新娘子的要求。达不到十全十美,至少不留遗憾。
第五任新娘爱大海,仪式设在东南亚某小岛的白沙滩。业内数一数二的主持人担任司仪,圈内好友共襄盛举,半隐退天後倾情献唱,还有泰斗级的老导演上台致辞送祝福。
照片里群星闪耀,人人面目精致,笑容得体,举止优雅。本该是路东祁最熟悉的花花世界,可他一下子觉得这些好陌生,仿佛离他很远很远,像是他前世里的浮光掠影。
论真实,还是今天的大师课更真实。
有其乐融融的掌声与欢笑,也有不和谐的对立与冲突,而连接这一切的,仅仅是一粒小小的红色果实。
路东祁咂摸着觉得有意思,笑出了声,紧接着又打了个绵长的哈欠。
手机扔去旁边想睡觉,骤然发现董六一还在原地杵着。手指挠门框巴巴望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路东祁不得不坐起来:“盘算什麽呢你?有话快说别耽误我睡午觉。”
董六一磨磨唧唧兜圈子:“我今天上午收获很大,演员哥哥你呢?”
“我睡觉了啊。”路东祁两腿一擡作势躺倒。
“我说我说。”董六一疾步来到床边,半跪半蹲低低地仰视路东祁,黑眼仁又亮又大,“哥哥,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我没听错吧,你不是一心想拜朱和平为师吗?”路东祁掏掏耳朵,生怕他真跪下,用玩笑的语气打趣道,“难不成他不收你,你退而求其次找上我?那你也退得太次了吧,我又不懂咖啡。”
董六一耷拉下眼角快哭了:“他确实不肯收我。”
路东祁:“为什麽?”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董六一原原本本道:“我说我想当咖啡师,像他一样去参加世界咖啡师大赛拿冠军。他让我先把英语学好,说咖啡师站上赛场,不仅是咖啡师,还是艺术家丶表演家丶咖啡文化呢传播者。清楚流畅呢语言表达是最基本呢要求,对冠军要求更高。想裁判打高分,要特别特别特别会讲故事。”
连说三个特别,董六一嘴皮发颤哭腔都出来了:“哥哥,我初中才学英语一直成绩稀烂,会呢单词某得几个,现在已经全部忘记掉啰。让我用英语讲故事比登天还难,我这辈子肯定当不成冠军啰!”
像天塌了似的,董六一哇哇大哭。
哭就哭吧,抓起枕巾擦眼泪。
擦就擦吧,别擤大鼻涕啊。
路东祁不能忍了,一把扯回枕巾:“咖啡师那麽多,有几个能当冠军的。你这还不是咖啡师,就开始愁达不到人生巅峰,会不会忒早了点?再说了,拜师你该去找周蒾,她大学学的就是英语,专业对口。”
“我找呢。”董六一用力吸吸鼻子,抽噎着道,“她让我来找你呢。说你心血来潮到处找活干,又不想出力又不想动脑子。她觉得呢嘛,教我英语最符合你呢要求。”
话是没错,路东祁心里犯嘀咕,听着怎麽又像是在骂我呢?
他催董六一赶紧起来:“别跪了,回家把初中英语课本找来,明天开始背单词。初中单词全部背完,我再教你英语。”
董六一打着哭嗝:“咋个背?”
路东祁:“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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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晚失眠,路东祁的午觉直接睡到了午夜。凌晨两点生生饿醒,未免惊扰到楼里院里熟睡的人们,他贴墙边偷偷摸摸做贼一样,溜去厨房找吃的。
到门口,竟然还有另一位大块头的“贼”。
手里拎只土坛子,扎着小辫儿,正撅着屁股拉门栓。
路东祁悄悄靠近,凑他耳边压低声:“朱大师,忙着呢?”
人吓人吓死人,刚打开门,朱和平也跟着摔了进去。抱紧酒坛子被迫来了个笨拙的侧滚翻,後背直接撞倒把矮凳。矮凳又撞到靠墙竖着的勾火腿的铁杆。铁杆往旁一倾,砸中搁在土竈边的铁锅铲。锅铲弹起来老高,再直直落下,不偏不倚插进墙角的竹篓子。篓子里有只正打盹的公鸡,突来横祸吓一大跳,它扑棱着翅膀居然飞了出来。满屋子乱窜火花带闪电,眨眼功夫又蹦跶着上了桌。大翅膀一扫,带倒桌上的竹篮。篮子侧翻,从里面掉出十几个鸡蛋,噼里叭啦在地上开出金黄色的花。大公鸡好像知道自己闯了祸,一刻不停原地起跳,从桌子飞出窗外逃之夭夭。
每一步都那麽寸,像精准联动的机关。
全过程发生在黑暗中,路东祁摸到开关揿亮灯,入目的便是“鸡飞蛋打”的事故现场。
他茫茫然问向朱和平:“刚才发生了什麽?”
朱和平还坐在地上抱着酒坛子,他也恍惚,摇摇头:“什麽也没看见,只听见咚,砰,哐当,噌噌,嚓,啪啪啪,喔喔喔——”
“行了,别原音重现了。”路东祁奇怪,“不是,你来干什麽?”
咖农大哥送的苞谷酒太诱人,朱和平半夜被馋醒:“找下酒菜。”他也问,“你来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