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归心似火箭
1按口头之约,满家财是第三天来的玫瑰庄园,成为董小弟的小弟兼舍友。当天下午,董六一气冲冲跑进办公室,推开门张大嘴巴喊蒾蒾姐。见周蒾正在打电话,他忙噤声退回门口,排队等厕所一样原地直跺脚。周蒾睇他一眼,他才想起来关门。动作毛毛躁躁,碰掉了挂在门板上的佤族织锦香包,捡的时候又磕到脑门。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董六一两手捂着痛处,五官皱成一团不敢吱声。天生性子急,干什麽都像火烧眉毛,周蒾边讲电话,边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事。董六一摆手,撞了头终于知道慢下来,他揉了揉脑门,小心翼翼挂回香包,轻轻合拢办公室的门。新一届云南生豆大赛开赛在即,电话那端是赛事主办方云南国际咖啡交易中心负责人。周蒾父亲周博平的老朋友,佤族,家中排行老七,佤语“七”的发音近似“阿乐”,所以周蒾喊她阿乐姨。聊完赛制,阿乐姨激励年轻人:“我记得往年你爸带来参赛的水洗豆,一直在三四名徘徊,最好成绩是第二名。战绩保持得不错,可惜没拿过第一,老周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遗憾。今年由你出战,怎麽样,有信心拿水洗组的第一吗?”办公室後窗面向西北方向,玫瑰教堂的尖顶隐约可见,周蒾站在窗前:“阿乐姨,我今年会参加日晒组的比赛。”“日晒?”阿乐姨疑惑道,“你们庄园一直做的是水洗豆,品质优良也打出了一定知名度,怎麽突然转换赛道了?”“响应国家绿色农业的号召节约水资源。”周蒾解释说,“现在只是小规模的日晒处理。如果能取得好成绩,我希望可以取得好成绩,庄园以後会加大日晒处理的比重,未来也会尝试更多新兴的处理方式。”“听起来,老周还不知道你的新规划。”手机那头传来阿乐姨带有浓浓笑意的清亮声音,“年轻人有魄力,先斩後奏。”天气晴好,远远望去教堂尖角如白玉蒙尘,周蒾也笑着道:“阿乐姨,请务必帮我保密。”那头豪爽大笑:“那是当然,我也希望你带来的日晒豆能取得突破性的好成绩。用实打实的好名次说话,治治你爸那个老顽固。”阿乐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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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口头之约,满家财是第三天来的玫瑰庄园,成为董小弟的小弟兼舍友。
当天下午,董六一气冲冲跑进办公室,推开门张大嘴巴喊蒾蒾姐。见周蒾正在打电话,他忙噤声退回门口,排队等厕所一样原地直跺脚。
周蒾睇他一眼,他才想起来关门。动作毛毛躁躁,碰掉了挂在门板上的佤族织锦香包,捡的时候又磕到脑门。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董六一两手捂着痛处,五官皱成一团不敢吱声。
天生性子急,干什麽都像火烧眉毛,周蒾边讲电话,边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事。董六一摆手,撞了头终于知道慢下来,他揉了揉脑门,小心翼翼挂回香包,轻轻合拢办公室的门。
新一届云南生豆大赛开赛在即,电话那端是赛事主办方云南国际咖啡交易中心负责人。
周蒾父亲周博平的老朋友,佤族,家中排行老七,佤语“七”的发音近似“阿乐”,所以周蒾喊她阿乐姨。
聊完赛制,阿乐姨激励年轻人:“我记得往年你爸带来参赛的水洗豆,一直在三四名徘徊,最好成绩是第二名。战绩保持得不错,可惜没拿过第一,老周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遗憾。今年由你出战,怎麽样,有信心拿水洗组的第一吗?”
办公室後窗面向西北方向,玫瑰教堂的尖顶隐约可见,周蒾站在窗前:“阿乐姨,我今年会参加日晒组的比赛。”
“日晒?”阿乐姨疑惑道,“你们庄园一直做的是水洗豆,品质优良也打出了一定知名度,怎麽突然转换赛道了?”
“响应国家绿色农业的号召节约水资源。”周蒾解释说,“现在只是小规模的日晒处理。如果能取得好成绩,我希望可以取得好成绩,庄园以後会加大日晒处理的比重,未来也会尝试更多新兴的处理方式。”
“听起来,老周还不知道你的新规划。”手机那头传来阿乐姨带有浓浓笑意的清亮声音,“年轻人有魄力,先斩後奏。”
天气晴好,远远望去教堂尖角如白玉蒙尘,周蒾也笑着道:“阿乐姨,请务必帮我保密。”
那头豪爽大笑:“那是当然,我也希望你带来的日晒豆能取得突破性的好成绩。用实打实的好名次说话,治治你爸那个老顽固。”
阿乐姨所希望的,也正是周蒾参赛的初衷。
父亲是老一辈咖啡人里着名的实干派。发表过十几篇专业论文的他,从不会把复杂艰深的理论知识挂在嘴边,就是带着咖农埋头苦干深根细作。种出高品质的咖啡豆,用成果说话。
有其父必有其女,周蒾亦是如此。
讲完电话她打开门,顺手取下有些褪色的织锦香包。
董六一来不及收回附耳偷听的姿势,先侧身跨进办公室,紧张兮兮提醒:“周叔叔出发去海南前,特意叮嘱过你把参赛呢水洗豆准备好,蒾蒾姐你偷偷换豆子,怕是瞒不住哦。”
周蒾早有计算:“我会同时准备两支豆子参赛。一支我们常规的微批次玫瑰3号水洗豆,一支全新的日晒豆。”
董六一似懂非懂地:“蒾蒾姐,你是不是用水洗豆掩人耳目,转移周叔叔呢注意?”
“算是吧。你记住,千万保密。”周蒾闻了闻香包,填充的咖啡渣香气已散尽,只馀淡淡焦苦味。
董六一猛点头:“我明白我明白!我坚定支持你响应国家号召。我看过书,推进全球农业循环发展是大趋势,蒾蒾姐,这就是大局观吧?”
香包收进抽屉,周蒾轻笑:“对,大局观。”示意董六一坐下,见他好像忘记了什麽,“讲嘛,你急急忙忙找我哪样事?”
刚沾座的董六一立刻弹起来,满肚子的愤恨像洪水出闸奔涌倾泻:“满家财嘛,干了不到半天呢活,就开始偷懒!让他去水池浮选,他说自己太瘦举不动网兜!让他守果皮机,他说机器太吵他耳朵痛!让他去发酵槽测温,他说味道重。让他去场院耙豆子,他嫌太阳太晒睁不开眼睛!不管让他干哪样,他都有借口偷懒!”
一大步迈至周蒾面前,董六一气成大红脸,好大声控诉:“蒾蒾姐!满家财根本不是来庄园安心干活呢!”
高频声波震得头皮发麻,周蒾自己往後退,问:“那他来干什麽?”
“来当大明星!”董六一愤怒升级再次拔高调门,“他在等演员哥哥回来,让哥哥带他进娱乐圈,捧他当大明星!做完电竞选手梦,又开始做明星梦,我看他样样不会做,只会做白日梦!!”
周蒾偏头:“哪个说路东祁会回来?”
董六一被问得一愣:“他不回来嘎?”
周蒾又问:“他回来整哪样?”
“对哦。”董六一醒悟过来挠挠头,“这点又不是他呢家,他某得必要回来嘛。”
确实没必要回来,周蒾也不想他回来,更没有必要再继续谈论他。
周蒾安抚地拍拍董六一的肩膀:“你先不要告诉满家财,路东祁不会回庄园,他要做白日梦让他继续做。你只需要告诉他,不干活没得饭吃。再偷懒你就揍他,揍一顿他就老实了。”
董六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蒾蒾姐,真呢可以动手嘎?”
满家财从小缺乏规训,反复灌输大道理没用,制服他要麽饿要麽打,没别的方法。
周蒾肯定点头:“对,让他知道在庄园不干活是要挨揍的。”又补充道,“只准动手,注意分寸。”
董六一领命走了,办公室的门关没两分钟,又被重重推开。
林老叔黑面煞星似的,强行拽着个男人踏入办公室:“上回发现你在我田里东看西看,我就警告过你,把撵你走起喽。大白天呢,你小子还敢来!鬼鬼祟祟,肯定是来偷我树苗呢!”
那男人清瘦,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也不反抗,像只孱弱的小鸡仔任人摆布。
头发也乱了,银边眼镜一边镜腿也断了,衬衫领子也豁开了,裤腿上沾满了苍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