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朝生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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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了婚期随我们定断的那套话後,老爷子和祁思嘉母亲两人就前後离开了後厅,现场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空调与空气净化器都还在各自嗡嗡作响丶运转着。
他拘谨地坐在我旁边,抓着裤腿的手都捏出了汗来,咚咚咚的心跳声和绯色的脸庞更是毫不掩饰地展露在我面前。
在我刚认识他丶不知道他与他的家族所代表的性质的时候,我会被他的表象迷惑,可就在不久前,他刚利用了老爷子来让我同意他结婚的需要,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商人後代的一面,这时,我才终于正视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
哦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未婚夫。
“祁思嘉,我倒小看你了,我本以为你是单纯至善之人,但我错了,你居然会懂得闹到老爷子这里逼我妥协。”没等他反应过来解释什麽,我就率先开口笑道:“你就不怕婚後我把你弄死吗?这麽迫不及待的嫁给我,嫁进程家。”
祁思嘉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忙对我解释道:“姐姐,我没有算计你的意思……我只是丶只是想跟你更亲密。”
我唇边笑意未褪,歪了歪头打量他的脖子,似若无意地夸他的这个部分:“脖子挺漂亮的。”
祁思嘉脸一红,磕巴着说:“谢丶谢谢姐姐。”
“说,是谁教你的?”当听了他的回复时,我的笑意冷下去,打消了不久前的念头,这麽蠢怎麽可能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我伸手虚拢住他的脖子,一脸云淡风轻:“祁思嘉,你最好说实话,不然我不介意将你掐死,然後做我的艺术品。”
我从小除了喜欢逗程暮以外,还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艺术品”,这一项爱好还是在跟所谓的兄长带我认识他的世界期间无端生出的,那时的我发现,漂亮的死物就像是永远不会拒绝我丶忤逆我的人,它们不像那些表面上喜欢我,实际却总是想着让我不开心的事情的人那样,它们永远安静乖巧,除了没有活物的灵动更有共鸣感,其他地方简直完美得叫人兴奋,所以,我很喜欢各路名贵的珍宝,它们都拥有同一个性质,美丽丶脆弱丶珍贵,可後来我又发现,挣扎的活物被做成死物更吸引我,在他们最有生存意识时将他们的自我意识消灭,再让他们成为我的“艺术品”,这种过程带来的冲击感是纯粹的死物所没有的,于是我只要想,就会千方百计去制作几个。
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我,祁思嘉脸色有些苍白呆滞,他嗫嚅了好久却憋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只会巴巴地喊姐姐。
“吓到了?”我唇边的弧度扩大,贴在他耳边,恐吓似地诈他的话:“祁思嘉,既然以後要进程家的门,就得把你的妻子了解清楚,你了解我吗?你喜欢的只是善良的程朝,救你的程朝,而在你眼前的,是可以滥杀无辜的程朝,所以我劝你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识相点把事情原委说出来,或者去跟老爷子和你的母亲说退婚,不然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唇息喷洒在耳边,痒痒的,祁思嘉脑袋晕得快要宕机了,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因为我的手已经开始拢紧了,但祁思嘉满脑子都在冒粉红泡泡,已经完全没有独自解决问题的能力了,甚至还脱口而出:“……姐姐,我不在意。”
“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我不在意你好的坏的。”
“我就想嫁给你,在你身边,这件事也是我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姐姐的感受,如果姐姐想要惩罚我,我愿意受罚。”
“这条命也可以拿过去。”
“反正……反正我早就已经是姐姐的所有物了。”
牡丹花味信息素一丝丝溢出,混在空调和空气净化器散发而出的味道里,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麽蠢的人,哪里值得我如此大动干戈,于是我松开了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祁思嘉胸口剧烈起伏着,当见我离开,情绪有些不美好。
信息素变浓了,我没太在意,站起身来,祁思嘉下意识拉住我,跟着站起来,微微弓着腰胆战心惊地问,仿佛生怕我不承认这纸婚约一样:“姐姐,你要去哪里?”
我看都没看他,说:“自然是去见家长,不是想嫁给我吗?这是程家的规矩,难不成你反悔了?”
祁思嘉立马否认:“姐姐我没有!我只是害怕……”
我淡淡地掀了掀唇角,又说:“怕什麽,我既然答应了的事情,就不会临时反悔,当然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就——”
“我想我想!”没等我说出解除婚约那几个字时,祁思嘉就抱紧了我的手臂,倒在在我肩膀上蹭了蹭,还念叨着让他害羞的情话:“姐姐,你最好了,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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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太阳光混合着丶蔓延在每一丝空气中,车子在火辣辣的恶劣天气中匀速行驶于高速公路上,前头坐着秘书,她打着方向盘丶拉着手柄,十分熟络地直行或转弯,我和祁思嘉则坐在後座,不过祁思嘉有点不安分,他跟个树袋熊一样紧紧黏着,不同的地方无非就是贴着和挂着的区别了。
我给秘书发着消息,没理会他,可他却有些“变本加厉”了,不仅贴得更近,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什麽,没什麽稀奇的内容,无非就是这半年来没怎麽见面的思念。
他的信息素跟他一样聒噪又黏人,我开始不耐烦了。
说实话,我从小就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哪怕这是由我的未婚夫说出口的,我也觉得多馀。
于是,我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平声道:“祁思嘉,你太黏人了,我不喜欢你这样,我会烦知道吗?”
“可……可我想姐姐,想跟姐姐多黏一会儿。”祁思嘉眼睫颤了几下,一股委屈的情绪冲上心头:“我丶我们谈了半年多,但实际上并没有独处多久,我不想这样,我难受……”
为确保对话的保密性,秘书降下了隔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