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朝生暮死(一更)
—92—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又让我难得惶恐的梦。
梦里我被困在了火海中,猩红的火焰围在周身,火舌舔舐着已经看不清颜色的地面与烧成黑炭的不知名建筑。
我意识涣散,生理性汗水与泪水混在血腥气味道的信息素里,让人一丁点都无法忽视,下一秒,眼前闪过一抹又一抹人影,母亲丶父亲丶老爷子丶其他程家人,他们像机器一样行使着自己在程家的职责,将我的手脚缠上冰冷的木偶丝线,控制着我去为程家卖命,做他们觉得我应该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鲜红的血水随着这场大火溢满了我的全身,疼痛与诡异的快*感直冲六感,我摆脱不去那些东西。
画面一转,手臂上丶大腿上层层叠叠的深口刀疤簌簌地流着血,回馈我的并没有幼年期从别处听来的那些温暖,只有不断的斥责与冷眼,伤疤与鲜血都衬映着失败的次数,这些失败如同悬在头顶的断头刀,无时无刻逼着我去死,可我永远没有资格去死,一了百了对于我来说,是最奢侈的东西。
记忆里,幼时那些对程家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有程家的传承人在,我体内的血总是流不尽的,哪怕就剩一滴血了,他们也能够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重新为他们做事。
这麽多年,除了流血那一刻我是真心快乐的,没有任何时候是真心的,我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恍惚不解,我是人吗?
画面又开始转变,从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五年的回忆里,我生在程氏继承人程朝的这幅躯壳里,冷血无情丶心狠手辣是它为我设定好的程序,也是程家人为我铺好的路,我骨子里厌恶程家人,却难免被他们同化成一样的人,更搞笑的是,我甚至还能够从里面找到变态的爽感,但我能够怎麽样呢?
画面一幕幕快速替换,我的身体也逐渐被淹没在愈演愈烈的火海当中,最後,画面停留在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93—
短暂的清醒过来,我睁着疲倦恹然的眼,被某种黏腻的生物吸附的感觉跟着一阵不知道从什麽地方传来的滴答水声一同袭来,皮肤上贴着一双骨节分明丶羊脂凝玉般的手,触感柔软滚烫,我近乎本能地伸手将那双手的主人往身前按了按,一声惊呼在耳边响起,闷闷的带着嗔声:“朝朝,蛮横无理……”
XX的东西糊了满脸,程暮用脑袋蹭了蹭。
“你不是也很爽吗?”我嗤笑一声,忍着由他身上的催情剂带来的影响,在他卖力的服侍中,又说:“处心积虑爬上我的床,还给自己加东西,不就为了这件事吗?”
语落,程暮眼眶湿润,苍白的面颊满是病态:“朝朝,我服侍的不比那个贱人好吗?你为什麽要跟他订婚……”
我随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程暮被激得脊背弓起,呜咽出来,我似笑非笑:“程暮,我不是说过不要再骗我吗?”
“哈呃……”程暮头被迫仰起来,断断续续地哭着,声色都颤得厉害:“对丶对不起……我没忍住,一想到朝朝会跟那个贱人结婚,有个共同的家,还会做,我就忍不住去忮忌,会想把那个贱人弄死分尸……朝朝不要跟他结婚好不好?”
对话进行到这里,我终于想起了一些关于入梦前的记忆,准确而言,并不是他爬上我的床,是他早就在床上等我了,知道了我的近况,他已经按耐不住自己阴郁的内心了,又不小心将跟踪我的行为与背後的目的完全暴露在了我的面前。
真是一点都没有当初让我迷恋的感觉了,简直太下贱了。
空调冷风至上而下地铺满整个房间,可因情*欲升温的房间却没凉快多少,热汗巴巴地黏在身上丶呼出的唇息交缠,氤氲而又靡艳,兴许是男人的情绪激发了催情剂的作用,我思考能力被剥去,更没了理智,提着他翻身就将他困在臂弯里,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个未婚夫正欣喜的盼望未来。
苦橘信息素蔓延,密不透风的温度随一声声泣音泄出来。
……
冗长的一段时间後,总算结束,程暮被折腾得像濒一条临死亡的鱼,在床上抽动了好几下,他无力地抱住我的腰,生怕我又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思之若狂,男人依赖地贴在我的大腿侧,软着音调撒娇说:“……朝朝,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身体呀?每次都要把我弄得好痛才肯罢休。”
“程暮,你确定不是你故意用手段引诱我吗?”我喉间哼出一声笑,捏着他两颊边的软肉,程暮嘴巴嘟起,迷离的眼分明人都看不清了,却还仰头想着往我这边送,我甩开他的下巴,毫不客气地中伤于他:“还真是放荡的下*贱男昌。”
程暮被说得难过,眼睫濡湿,抱我的腰的双手拢得更紧,他又破罐子破摔似地,继而道:“男昌就男昌吧,朝朝还不是很喜欢,况且我只会做朝朝一个人的男昌……”
我已经懒得看他了,只是说:“随你,我不在意。”
言罢,程暮便得寸进尺地将脑袋靠上了我的大腿,半眯着眼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我没什麽反应,算是间接地默许了他的行为,他粗重地喘息着,没有水色的脸早已沦为了情潮的河床,男人又将话题拉回了没做之前:“朝朝,跟那个贱人分手好不好?他没有我了解朝朝,更不懂得怎麽讨好朝朝,再说了,他不会接受程家真实的环境和朝朝的,只有我……”
“程暮,你这算盘打得还真响。”我冷笑着,又扯了扯他的脸颊,垂下头,在他迎来接吻的动作中说:“哥哥,你放心吧,我生的时候不会娶你,死的时候更不会跟你在一处。”
程暮的信息素如潮水一般涌出来,他脸色绯红,心却是冷的,他知道,以程家的规矩和我自幼来的意向,永远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抛弃优质Omega跟他在一起,这一点是从他爱上我那一刻起,就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事情。
可爱是迷惑心智的东西,他总是在本能地奢望,用自己的身体换取我的爱,再努力点丶努力点,我说不定就会因为他身体是最契合我的人就能够以性之名爱上他了呢?
但我的怜悯都是世界上最难得到的东西,更何况爱呢?
我与那个贱人结婚後,他该怎麽做,又该何去何从呢?以哥哥的名义祝福我,继续做表面的哥哥丶见不得光的小三吗?
不可以这样,绝对不可以……
如果这段时间得不到我的心,恐怕以後没有机会了,他只能够一辈子在地狱里,受尽我的折磨。
没有程朝的程暮,就会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想到此处,他张了张唇瓣,又想说什麽,结果却被门外的一声带着哭腔的唤声打断,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
“姐姐开门,是我。”
—94—
打开门时,只见我的未婚夫祁思嘉双眼通红,当看见我凌乱的衣装和床上四仰八叉的程暮,闻到铺天盖地的异味丶信息素後,汹涌的泪水当即夺眶而出,他机械地蠕动着唇瓣,欲言又止,床上的程暮也看见他了,他没什麽当小三的羞耻感,还格外自豪,用那张被灌溉满足的脸,得意洋洋地挑衅他。
程暮扭曲地用这短暂的上风来宽慰自己碎成一块又一块丶麻木痛苦的心脏与身躯,就算我不喜欢他丶不爱他,他也不能够在这个贱人面前落了下风,只有我们,才是天造地设丶外人永远都无法抹除的一对,最亲密无间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