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林岩确实说过方越是他的病人,是他先入为主地以为方越去看精神科只是因为几年前进食障碍的那个毛病,并没有细问林岩到底是什么原因。
&esp;&esp;加之后来林岩一直在说方越胃癌的事儿,他本能就忽略了要只是进食障碍,林岩不会说他是最难搞的病人。
&esp;&esp;他为什么能和方越那么熟?不就是因为方越在他那儿已经治疗了好几年了吗?
&esp;&esp;傅岑感觉有些手脚发软,他拿出电话,给林岩发了一个微信。
&esp;&esp;【傅岑】:林医生,方越在你那儿是治疗什么病的啊?
&esp;&esp;林岩几乎是秒回:重度抑郁啊,怎么呢?
&esp;&esp;傅岑只觉得头脑发懵,身上冷汗都出来了。
&esp;&esp;重度抑郁?身为医生的傅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病。
&esp;&esp;更知道这个病意味着什么。
&esp;&esp;重逢方越之后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好像有了解释。
&esp;&esp;为什么不想治病?为什么会一直呕吐?以及林岩那句,“他就是一个不惜命的货”。
&esp;&esp;——他就是一个不惜命的货。
&esp;&esp;
&esp;&esp;傅岑没等到同学聚会结束,就提前离开了。
&esp;&esp;他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是家人生病了,要快点赶回去。
&esp;&esp;傅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家都知道,这会儿也不好拦,便都没有挽留他。
&esp;&esp;只有徐之丘望着他的背影,一脸了然。
&esp;&esp;他心里清楚,这个家人,估计是方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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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傅岑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给林岩打了个电话。
&esp;&esp;林岩简单给他说了说方越的情况,末了还加了一句,“你要是和方越的关系好,就让他来开点药,他这样拖着也不是事儿,治疗胃癌也要一个好的心态,他这样,早晚有一天心理要崩溃的。”
&esp;&esp;傅岑手都在抖,他用两只手拿着手机,哑声对林岩说:“好,我劝劝他。”
&esp;&esp;挂了林岩电话之后,出租车也刚好到了方越小区。
&esp;&esp;他下车后感觉腿有些发软,一阵寒风吹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esp;&esp;他在原地缓了缓,抬头望向小区内那熟悉又陌生的楼栋,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小区里走去。
&esp;&esp;傅岑走到方越家门口时,发现方越根本没锁门,门只是堪堪掩上。
&esp;&esp;他轻轻推门进去,屋内犹如一个黑暗的深渊,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esp;&esp;黑暗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心里涌起一丝慌乱。
&esp;&esp;他没急着开灯,而是打开手机照明,先看了看客厅中的情况,然后给方越打了个电话。
&esp;&esp;手机的铃声从二楼传来,傅岑踏着楼梯往楼上走。
&esp;&esp;空旷的别墅中只有手机铃声和傅岑的脚步声。
&esp;&esp;“哒——哒——哒——”
&esp;&esp;走到二楼的时候,傅岑注意到方越的房间没有关门,里面透露出微弱的灯光。
&esp;&esp;傅岑透着门缝往里面看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双眼睛。
&esp;&esp;门缝中的眼睛通红,闪烁着脆弱的泪光,却丝毫不聚神,仿佛是一潭死水。
&esp;&esp;傅岑有些惊慌地冲进屋子里。
&esp;&esp;手机在床上泛着微亮,铃声怪异又空灵,在房间里如此刺耳。方越躺在凌乱的床单中间,头顺着床沿向下,如同一个木偶一般。
&esp;&esp;傅岑半跪在地上,盯着躺在床上望着他的方越,方越一直没任何反应,若不是胸腔还在起伏着,傅岑几乎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esp;&esp;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esp;&esp;傅岑慢慢举起双手,捧着方越的脸。
&esp;&esp;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方越,“怎么不好好睡呢?”
&esp;&esp;方越没答话,只是目光还放在傅岑身上。
&esp;&esp;那目光空洞而又迷茫,仿佛穿越了时空,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停靠的彼岸。
&esp;&esp;傅岑呼吸一颤,一股巨大的疼痛感仿佛要撕裂他整个人,他忍着痛站了起来,然后抱着方越把他拖到床的中央。
&esp;&esp;“你为什么不说你病了呢?”傅岑轻声责问着,说是责问,但是那语气实在是太轻柔了,像是细声呢喃一般。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