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没参与他们的口舌之争,拿着相机和艾伦一起走开,先去拍摄之後撰稿要用的素材。
傅凛川也开始工作,之後便一直忙碌,几乎没有停手的时候。
下午时有个重伤员送来他这里,是个处于易感潮热期的Alpha,因附近医院已经严重超负荷远转,这人的情况又会影响其他人,只能送来他们医疗队看还有没有得救。
傅凛川检查过後发现他开膛破肚伤及内脏流血过多,也来不及送回基地医院了,必须现场进行手术。
又是在帐篷搭建起的临时手术间内,傅凛川快速做着术前准备。迪兰主动进来帮忙,傅凛川一眼没看他,直接吩咐:“先给他注射双倍抑制剂。”
迪兰匆忙上手。
傅凛川擡头,凌厉目光落向他身後跟进来的摄影师,不客气地赶人:“出去,闲杂人等不许进来手术间,要拍去外面拍。”
迪兰赶紧让对方先出去了。
傅凛川冷声示意:“动作快点。”
手术台上的Alpha虽然重伤却未彻底昏迷,因易感期潮热而陷入狂躁中,手脚被约束带捆住依旧本能地在挣扎。
迪兰手忙脚乱地给他注射抑制剂,这位大少爷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即便他自己是Beta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却心理上排斥,手上动作不稳没将伤患按住,一个不慎在对方挣动间针头歪刺进皮下生生折断。
迪兰惊得脱了手,傅凛川见状一步上前把人按住,快速用镊子将折断的针头夹出,皱眉质问迪兰:“你怎麽回事?这麽点小事也做不了?这里不需要你了,你也出去。”
迪兰僵住没动,傅凛川不留情面:“别让我说第二次。”
片刻後,迪兰面色铁青地转身冲了出去。
谢择星被护士带进来,他扫了一眼眼前的状况已然心中有数,不用傅凛川说,直接上手先帮手术台上的人注射抑制剂。
傅凛川立刻开始实施抢救。
谢择星为他传递器械,密切监测着伤者的生命体征,不时提醒傅凛川,跟他配合默契。
人救了回来,各项监测数据逐渐趋于平稳,只剩最後的缝合。
傅凛川愈显从容,开了口:“说好了先来後到,为什麽最後才来我这里?”
谢择星瞥眼看去,傅凛川低着头正专注手上的活,八风不动,但刚刚跟自己说话的人又的确是傅凛川。
“不是我说的,哪里需要人我帮哪里而已,”谢择星轻嗤,“你刚骂人的声音我在外面都听到了。”
“嗯,”傅凛川道,“下次多帮帮我吧,我刚回来这里,有些手生。”
谢择星没再理会他。
手术结束已近黄昏日落时,救援队也都在收拾准备收工。
谢择星先上了车,几分钟後傅凛川过来,停步在车边递了瓶矿泉水给他,说:“你看外面,今天的落日挺好看的。”
谢择星没接他的水,擡眼看向车窗外,前方一轮落日挂在残破的废墟背後,未散的硝烟与暮霭纠缠在一块,将天地染成一种苍茫悲壮的混沌色调。
他擡起镜头,缓缓按下快门。
回看刚拍下的照片,却见左下角拍进了一抹地上的影子,像闯进其中的神来一笔,是靠在车门边也在看日落的傅凛川的影子。
谢择星的目光停在这张照片上片刻,删除键最终没有按下去。
“择星,”车下傅凛川转头,叫了他一声,“累吗?”
谢择星不怎麽经心地回答:“还好。”
“我挺累的,”傅凛川说,“这里的工作强度很大,也危险,不过能看到你就挺好。”
谢择星翻看着先前拍下的照片,没有擡头。
傅凛川笑笑,也安静下来,在这难得闲适的一刻放松陪着他。
过了片刻,来人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艾伦,那小子不知道跑去哪里脱了队一直没回来。
谢择星闻言皱眉,刚想说什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快步跑来,大声喊:“快!有没有医生?!艾伦出事了!”
领队带人在隔壁街区找到了从高处坠楼的艾伦,倒在血泊里,已然失去了意识。
他们匆匆赶到,傅凛川立刻上前去为艾伦做急救检查。
谢择星快速环顾四周,艾伦坠楼的这栋民居有四层高,没在空袭中被炸毁,但楼里已经没有了人,包括附近一带都是。艾伦为什麽会来这里,又为什麽会坠楼?为了去楼上寻找合适的拍摄点吗?
谢择星冷不丁地想起刚他们过来时,他在晃眼间看到站在人群之中满脸冷漠盯着他们的迪兰,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艾伦的坠楼是意外,还是……人为?
昏迷中的艾伦被固定住擡上担架,送去急救车中。
救援队当下啓程,迅速返回基地。
谢择星一路心神不宁,下车时傅凛川握了一下他的手,说了句“不会有事”,先迈步下去,匆匆赶去了医疗部。
艾伦最重的伤在脑部,由李彦文丶傅凛川和基地另一个骨科医生一起参与抢救。
谢择星等在手术室外,脑子里不断浮现先前看到的迪兰的那个眼神,越想越觉不适。
两小时後,傅凛川第一个出来,谢择星迎上去问:“艾伦怎麽样了?”
“李医生还在里面,情况不是很好,这里条件有限,他必须尽快转院。”傅凛川快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