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打定主意,要跟随山长修纂古籍,此事难为,几十年或许都不足以。”
陶羽笑了下,透出些执着意味,“若与人成亲,定会耗费时光,我不愿。”
在她说完後,何牧有几息沉默。
“恭喜你。”他道:“那你早回书院,退婚之事,我来处理。”
恭喜你找到前行道路,与一生志向。
陶羽摇头,目光在何牧额角伤口掠过,“我会说服家中长辈去何家退婚,你等待些日子就能回书院了。”
“你也想继续在书院进学,我知道。”
她与何牧相对而立。
已将话挑明,陶羽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道出:“何牧,为何……我总觉得你该是个女子。”
何牧低头,今夜第一次直接看向她的脸,“不要胡说。”
“对不住。”陶羽解释:“我不是觉得你比旁的男子要瘦弱些……”
何牧肯定是个男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女扮男装是莫要想的。在书院里根本瞒不过去,不论是男女分舍,还是每年例行的看诊。
她停顿了下,继续道:“我总记得,幼时我唤你三娘,是我记错了不成?”
“你记错了。”何牧皱眉,“陶羽,不要再说了,今夜就如此,你我各自归家。”
陶羽见他生气,作罢了,“别这麽急,再糊弄下你家中,省得你回去又受伤。”
可她还是觉得何牧合该是个女子才对。
何牧下意识侧身,将额角伤口藏起来,“无事,我先走了。”
他说完,提着灯笼就走。
很快就过了桥去,混迹到人群中。
陶羽被留下,她不禁抿了抿唇。
其实方才何牧没有说错。
她确实曾对人心动过。
可……
陶羽仔细回想,记不起那人是谁了。
只有那曾留下的心情,告诉她,她欢喜过一人。
那人……是什麽样子呢。
—
何牧脚下不停,当走到古树下时,他擡起头,凝望了一眼。
随後,他低下头去。
离开了这古树旁。
何牧不想回家,他自顾自提着灯笼,走在这琼林城中。
越走,身旁的人越是少了。
忽而一声呼喊。
“三娘。”
何牧脚步一停。
“哦,我认错了。”路旁卖糖葫芦的老人家腰背有些驼了,凑近来,仔细打量,“你是个男娃娃,不是三娘。”
“……阿婆,夜深了。”何牧拿出银钱,取下一根糖葫芦,“早点回去歇下。”
他拿着糖葫芦快速走开。
老婆婆嘀咕,“三娘,不是三娘,那三娘去哪了……不想来见我这个老婆子了?”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没谁听得清。
何牧往前走。
他咬下糖葫芦,吃着吃着,糖化了,甜掩盖不住酸。
何牧不知走到了哪。
身旁无人了。
他将手中灯笼抛下。
在昏黑里。
何牧依赖于那酸涩,可以流下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