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一声,砸在郁晚雨原本光洁的眉心之间,染上浅浅鲜红。
如同……一颗小小的,淡淡的红痣。
郁晚雨跪伏在地上,鲜血脏雪并未将她的洁净破坏,却为她浸入孤寒气息,她感受着祝游飞速消逝的体温,神情也似乎随着这份温度的离去,彻底不再有波动了。
“……祝师妹。”
她自语一声。
—
“祝师妹。”
如寒山清泉般的熟悉嗓音在耳畔响起。
祝游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出现的师姐,留意到她眉心间的淡淡红痣。
方才……那些画面是什麽?
修仙界实有转世之事,她不禁发想,那是自己的前世?
但似乎又不像。
上界,那已与人界分离开的上界,仙神的居所。
若是上界共主,祝游心想,那必然会是神明了,这样的人,不对,这样的仙,为何又会出现在人界?
她记得掌门曾与她说过,师姐出现于此世,为应劫而来。
难不成……师姐真是从上界来的?
她来人界,只是为了解决劫难?
那自己呢?
自己又是谁?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无甚天赋的凡人麽?
祝游的脑子好乱。
馀光里,郁晚雨的手伸过来。
她腾地半坐起来,往後靠,脑袋背部都砸到墙壁上。
发出咚的一声。
郁晚雨的动作停滞下来,她半掩眼帘,望着自己的手。
从方才的方向来看,她应当是想触碰祝游的额头,替後者探探温度。
祝游躲闪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古怪的冷寂。
说些什麽,快说些什麽,向师姐道歉。或者握住师姐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无论如何,做些什麽都好!
祝游向自己默念着,方才剑洞穿心脏,剑气搅碎心脏的剧烈疼痛似乎又来了一遍。
她低下头,用手探向自己心口处。
心脏仍然在安稳跳动着。
郁晚雨看到了她的动作,手慢慢收了回来,藏在宽大袖袍中,指甲抵在手心,扎着印子。
“……你觉如何?身体有无不适?”
她嗓音平静,询问的问题却透着关切。
眼前之人是她的师姐。祝游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她摇摇头,“没有不适,康健着。”
只是方才的疼痛太真实,如同当真死过一次。
祝游不怕死,原先也不怎麽怕疼。但不知为何,那些疼痛就像是从她骨髓中透出来的一般,密密麻麻,不断钻出,疼到她想呲牙咧嘴。
回答过後,卧房里安静了一会。
直到郁晚雨打破这份寂静,她道:“昨日里,未免林师姐她们担忧,并未将你遇到渡疑之事告知。”
原来已是昨日。师姐的处理方法祝游一向是信赖的,她点点头,声音小小,“多谢。”
郁晚雨唇线抿直几息,又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愿意与我谈话时,我再来见你。”
说罢後,她目光缓缓收回,当真要离开了。
此句话太过……令祝游心中酸涩疼痛,她是在干什麽,一些虚无缥缈的画面就让她受了影响,不再亲近师姐了?
她咬咬牙,“师……师姐!”
郁晚雨停下步伐,转过身来,她的视线内重新出现祝游的身影。
她嘴唇微啓,几无声息地呼吸,像是不啓唇已经汲取不了足够的空气。
“我想问你。”祝游擡起头,“……为何要取我心头血?”
唯有此事。
那些画面里,以及如今,都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