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明面上的情形,还是卜卦後的结果,都预兆着祝游生机渺茫。
不知谁抑制不住叹息了一声。
林系舟以手掩面,遮住发烫的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她注意到郁晚雨。
长身玉立的绝世女子,双眸似乎永远含不上丁点情意,她只是静静站在那,淡然得如同在听人谈论无关的陌生人。
林系舟侧过脸去,牙关紧咬。
—
祭酒如今仍在玉真门,她未去见晏行水,倒是来见了郁晚雨。
彼时,两人在玉真门为霜寒派修士安排的宅院里。
正下着细朦的雨丝,在宅院中庭内,置放着一口缸,缸里有荷叶,荷叶下游弋着鱼。
郁晚雨伫立在中庭游廊之下,目光透过细雨斜丝,远远地,落在那摇曳着尾巴的小小银鱼上。
荷叶对比银鱼来说,宽阔。鱼儿藏在荷叶下,似乎在避雨。
“郁道君,在思量什麽。”祭酒嘴角勾起些笑,温文尔雅的模样,透着令人亲近的温和。
又像是值得信赖的长辈,露出让人倾诉的姿态。
郁晚雨擡眸,轻扫她一眼,过後,又将视线放到那银鱼上。
未被理会的祭酒浑然不觉这是郁晚雨拒绝相谈的信号,她走近来,倚靠在栏杆上,雨水被吹进游廊之内,拂在祭酒脸颊之上。
“你可曾担忧?”祭酒又问。
郁晚雨眼眸无有波动,却答了她,“不曾。”
祭酒勾唇,不知在笑什麽。
“郁道君万事尽在掌握,确不用担忧。”她道:“只世事无常,若有所变动,不知你可会後悔。”
她像是在问,又不像在问。
郁晚雨的目光仍然在那银色小鱼上。
那小鱼尾巴轻甩,嗖地,就从荷叶下游了出来,水面波动,撞上雨珠引来的波纹。
银鱼本就不需避雨,方才藏在荷叶下,不过图个好玩。
“不会。”
郁晚雨收回目光,终于肯看向祭酒,她道:“祭酒该走了,馀下的事情,我会处理。”
祭酒直起身子,仍然是笑,“虽不是过来人,但我也与你说一句。”
她嘴角笑意收敛了,低声道:“别自顾自,别什麽都不言。”
雨丝落到郁晚雨衣袍之上,留不下痕迹。
此处,留下她孤身一人。
她的右手手指,圈住左手手腕,慢慢地,用指腹摩挲了几下。
雨丝斜斜,落到水缸之中,隔着水,来到银鱼身边。
银鱼跃出水面,那雨,直接触碰到了银鱼。
很快,银鱼再次回到水里,轻松又愉快地摇曳着尾巴,在水中游动起来。
有没有这场雨,对银鱼来说,无关紧要。
郁晚雨手指缓缓收紧。
而鱼,若是执着追着雨。
啪嗒。
银鱼再次跃出水面後,掉落到青石板上,它的尾巴游弋着,从有力到无力。
那些细细的雨丝就算全数落到银鱼这,也无法让它呼吸。
迎接她的,只会是……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