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您不会以为是我干的吧?”
说完,他就见钟士承猛地朝自己看了过来,声音压着火气,“那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听到这句话,钟明诀几乎僵在了原地。
明明书房的温度适宜,可他却感觉有无数根细密的冰针穿过衣物,刺进他的皮肤。
冰冷的疼痛融化进血肉,让他恍若置身寒窟之中。
他急声辩解,“这怎麽可能!您知道的,我不可能会做对公司不利的事情!”
钟士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目光带着灼灼的审视。
“你让我怎麽信你,这样的事,你以前做过多少次了。”
“哪次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不仅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手段还越来越卑劣!”
钟士承站起身,怒指着他,声音愈来愈大。
“钟明诀,这就是你的本性吗?像一只躲在臭水沟,胆子小到要处处设计自己的弟弟才能安心的老鼠是吗?!”
说到气急处,他脸色涨得通红。
一双眼睛,染上了血色。
如同一把匕首刺穿钟明诀的喉咙,痛得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钟明诀不自觉朝後退了一步,
他突然有些分不清,父亲究竟是在骂谁。
骂他,还是骂幕後之人。
亦或者,是某段回忆里折磨过他的人。
但不管是谁,此刻在父亲心里,那个人就是自己。
尽管钟明诀知道幕後的人是谁,也知道自己该继续辩解。
可是辩解之後呢,什麽也不会变。
他在父亲心里永远都是大喊狼来了的骗子。
钟明诀觉得可笑,他不明白,
钟士承到底要让他当一个什麽角色。
一个对弟弟妹妹们和蔼可亲的大哥?
可他们在自己身後步步紧逼,无时无刻不在想取代他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麽能做得了一个好大哥。
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那为什麽父亲要放任钟临琛他们紧追不舍,还来要求自己做一个仁慈的人。
还是,他已经忘了他还有一个身份。
忘了他和钟临琛一样,都是他的孩子。
一个从小到大都被要求完美的孩子。
“如果您认为是我,那就是我吧。”
他放弃辩解,“我无话可说。”
见他这幅样子,钟士承神情先是一滞,随後手掌用力拍向桌子。
“如果你觉得我冤枉了你,就拿出证据来说服我,而不是在这里阴阳怪气。”
“我没有证据,”他的声音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您也没有冤枉我,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看不得钟临琛好。”
没等钟士承说话,钟明诀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钟明诀!”
“你今天出了这个门,以後就别再回来。”
“我本来就不该回来,”钟明诀停下脚步,自嘲似的笑了一声,“爸,这个家里本来就没有我的位置。”
钟士承一时没明白儿子的意思,
可他没再说一句话,就离开了书房。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像是砸在他的身体。
砸得钟士承站立不稳,身体跌坐回椅子上。
安静到连呼吸都吵闹的书房里,他低头凝望着书桌上的紫檀木纹,企图从这扭曲的纹理中找寻出一丝关于钟明诀话里的踪迹。
可它们只是扭曲,毫无章法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