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听筒里也一直没有传来声音。
不知道谁在拉扯谁,最终还是对面败下阵来。
“你在哪?”
“吃饭。”
“我能去找你吗?”
“不能。”
她拒绝得干脆。
“为什麽?”
“因为今晚天气不好。”
那头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是想做什麽。”
“钟先生,我也有事要忙的。”
听到这句话,钟明诀只感觉心里闷得厉害。
嘴唇嗫嚅着,想问却又不敢说。
好似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解开他的枷锁。
“钟先生,”对方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隔着听筒找到了锁孔,“你应该相信我。”
钟明诀眼神微动,“相信你什麽?”
“相信我喜欢你,比钟临琛多一点。”
钟明诀垂下眼眸,说不清心情是好是坏。
好在,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坏在,他辜负了她的答案。
“你也觉得今天我太蠢了是吗?”
开锁到了最後一道工序,只待她的回应。
“钟明诀,我说过的,没有关系。”
“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会怪你,没有人会怪你。”
啪嗒一声,有什麽东西打开。
钟明诀回头看去,门仍然是锁着的。
没有任何人变化,像他的幻觉一般。
可钟明诀知道不是幻觉,他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很清晰。
挂掉电话,他凝视屏幕许久,直到完全黑了屏,他才朝门外走去。
来到特护病房,钟明诀站在一旁,看着护工护理钟士承的身体。
等到护工离开,他才来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望着父亲脸上的皱纹,他抿着唇,思绪万千。
“爸。”
他握起父亲的手,抵在额间。
像个虔诚的信徒,对神明低下了他的头颅。
“对不起。”
“我不该跟你顶嘴,不该和你生气。”
“爸,我错了。”
“原谅我。”
“但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会。”
“我好累。”
“对不起。”
安静的病房里响起几声微不可察的啜泣,只是还来不及细听,便被浓稠的夜色盖去。
门再度关上,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一盏小灯。
亮在角落里,让人看不清,
病床上,那双浑浊又分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