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海臻擡头看向佛塔上雕刻的佛龛,落在其上,仿若渡了一层金光。
“看情况。”她说。
邹玉兰看了她一眼,觉得这话中似是有深意。
但她也没往下追问,因为她知道,问了高海臻也不一定会说。
“上面是大雄宝殿,那要不要一起去拜拜。”
邹玉兰既然开口,高海臻没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再次踏上台阶,向上方的大雄宝殿走去。
“之前一直有听说过你,就是没机会见见,所以一听老冯说要约你来拜佛,所以就冒昧一起过来了。”
“夫人您太擡举我了,您要是想见我,作为晚辈该我去拜访您才是,怎麽会冒昧呢。”
邹玉兰笑着摆手,“不了不了,你们都是忙大事的人,我这个闲人还是不要占用你们的时间了。”
“您这话实在谦虚了,”高海臻接住了这番话,“佛经上也说了‘贤妇如明炬,能照破愚暗’,冯总能有今天这番成就,想必离不开您在背後的支持与帮助。”
话说完,两人已走完台阶,到了殿门口。
跨过门槛,她们来到殿内。
宝殿中央的位置,是释迦牟尼佛坐像。
佛像高约有七米,结跏趺坐在莲花宝座上,面向殿门,法相庄严。
高海臻擡头看去,佛像微微下视,仿佛在俯瞰世间衆生,流露出怜悯和关爱。
似是想到什麽,她垂下眼睛,盖住了那瞬间的悲情。
转头看去,邹玉兰已经双手合十,跪在了蒲团上。
她便来到旁边的蒲团,也屈膝跪了下去。
叩拜三下後,两人站起了身。
“高小姐,你知道我和老冯为什麽经常来拜佛吗?”邹玉兰突然开口。
高海臻眉头一挑,每当话题有太多铺垫时,她就知道这场谈话绝不会只是闲聊那麽简单。
不过前方冯道全已经袒露了来意,怎麽这会她又来这一出?
这夫妻俩,到底是想干嘛?
总不可能真让她专门来当捧哏的吧。
无奈,她只能继续配合,“为什麽?”
“因为当人站到了一定高度,是需要向上仰望的,”说着,她擡起了头,眼神落在佛像上,“不然就会停在原地,被一些不怀好意的苍蝇老鼠给盯上,借着他的肩膀爬上去。”
话落,高海臻垂着的眸子轻轻颤了一下。
此刻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跟在钟士承身边那麽多年,让她可以敏锐地嗅到邹玉兰话里陷阱的味道。
或许从插下那三炷香问及她的心愿开始,这夫妻俩就为她布下了陷阱。
先用冯道全提及钟明诀的事情作为幌子来降低自己的防备心,迷惑他们的真实目的,而後再由自己不怎麽熟悉的邹玉兰来套自己的话。
像她这样深居在家的妇人,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如果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恐怕真要着了她的道了。
至于目的是什麽?自然是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在那日晚宴上是否察觉到什麽。
如果追问下去,就表明自己不仅知情而且也在反向试探,更甚至会暴露她已经着手调查常馨的事情。
她无言轻笑,这夫妻俩的配合,还真是默契。
不过这次试探,让高海臻更确信了一件事。
那天晚上常馨绝不是简单的来拉投资,而冯道全也绝对不干净。
眼睛眨动间,她将思绪收了个干净。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人都想走捷径,我跟在会长身边多年,也遇到过很多这样的苍蝇老鼠。”
“哦?那高小姐都是怎麽处理的?”
邹玉兰的眼神从佛像移到她身上。
“不理会就好,他们自然明白。”
“君子无患,小人难防,”她轻拈佛珠,“有些人能明白,有些人可不明白,那些不明白的老鼠,会想尽了办法在你身上挖洞造坟,防也防不住。”
邹玉兰知道自己已经偏离了话题,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