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彻,你放松,别绷这么紧,你自己也不好受…”
言语之中,心疼都快溢出来了。
至少现在,温丹觉得他们之间是朋友以上的关系,他应该有立场来对兰彻表示关心和关怀。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落在兰彻的手腕上——那处咬痕深得骇人,皮肉翻卷间几乎能看见森白的骨。
只有一个牙印,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留下的,暗红的血迹顺着苍白的手臂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兰彻对自己是真的狠。
温丹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释放出更多信息素,温柔的君山银毫茶香如雾般笼罩着兰彻。
此刻房间里交织着两种气息——清冽的茶香与风信子冷冽的花香,因为这一场掠夺一样的标记,奇异地交融。
温丹在那风信子的尾调里,他尝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苦涩,就像兰彻,美丽的外表下总藏着说不出的痛楚。
兰彻的银发凌乱地铺散在枕上,眼眸半阖着,里面盛满了月光也照不亮的阴影。
是一片混乱的绝望和迷茫。
标记带来的余痛还未消散,被标记的感觉十分明显,浑身的血肉都是空虚的,只有靠近那个雄虫的时候才会有一点点的满足。
不要……不要被信息素控制……不要屈服于雄虫……不然只会得到一场巨大的悲剧……
不要变得悲惨。
不要变得像雌父一样悲惨。
兰彻死死咬住下唇,苍白的唇瓣被咬得泛白,眸子里浮着一层水光,却执着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温丹看着他这副隐忍的模样,心头一软。
虫族的标记不仅对雌虫有影响,对雄虫也有一定的影响,就像此刻温丹蓬勃的占有欲和怜爱欲,忍不住倾身想要吻去兰彻——自己的雌虫——唇上的血痕。
信息素在房间里面格外浓烈,生物的本能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标记,
温丹坐在床边,俯身弯腰,贴近那个狼狈的身影。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刹那,兰彻突然脸色剧变。
“不!”
他猛地推开温丹,捂住嘴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踉跄着冲向浴室。
在受惊的雌虫这慌忙的动作之间,床头的那一束白雪兰和风信子的花束插在花瓶里,被直接带翻了,花瓶碎在地上。
“砰——!”
碎片四溅。
晶莹的水珠在空中划出无数道银线,与散落的花瓣一起飞溅开来。
花枝倒地,在冰冷的月光之中,溅了满地稀碎的水。
下一秒,温丹只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声从卫生间传来,伴随着水流冲刷的声音。
“呕——”
“咳咳……呕……”
等温丹追到浴室时,只见兰彻跪在瓷砖地上,银白的长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苍白的指尖死死抠着马桶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听到脚步声,兰彻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喉间又溢出一声压抑的呕声。
除了这个声音,四周静寂无声。
温丹没有说话。
温丹沉默地站在浴室门口,注视着兰彻弓起的后背,他一时间觉得对方可怜,一时间又只觉得有些茫然。
意识到长久的注视,是一种对对方的冒犯,温丹立马不动声色地退回房间,不再留在浴室,把浴室的空间留给兰彻。
来到床边上,温丹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满室黑暗。
他蹲下身,动作温柔地拾起散落的花枝。
白雪兰的花瓣已经沾了尘埃,风信子的花穗折断了几处。
花是摔不死的,只不过花瓶摔碎了。
温丹用毛巾裹住锋利的玻璃碎片。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