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在後头的车夫和扈从不停追逐着马车,无济于事。
冯鸣轩在车厢中东倒西歪,险些吐出进腹的酒菜,待马车不再晃动,他扶住车门,探身向外看,模糊的视野里,驾车的人高大威猛,是个生面孔。
“你是何人?”
那人一身黑衣,轻描淡写一句回答,吓坏了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屠夫,要你命的。”
当冯鸣轩鼻青脸肿趴在一处林子里,脱臼的四肢已不听使唤,他颤巍巍转动眼珠,寻找下黑手的“屠夫”。
冤有头丶债有主,他知“屠夫”是受何人指使,毕竟今晚他因嘴欠刚得罪了人,只是没想到,被誉为妙手仁心的谢世子,下手如此狠。
“谢绍辰呢?让他来见我!”
黑衣“屠夫”走上前,卸了冯鸣轩的下巴。
安静了。
冯鸣轩惊恐万分,瞪大双眼,在一片皎皎月光中,见一人坐在高耸的枝头,一身道袍,翩若惊鸿。
道袍少年年岁不大,正把玩一柄透着寒光的小刀。
“惹谁不好,非要惹他。”少年转过脸,昳丽面庞勾着阴恻恻的笑,“将功补过,交出百效瘦塑汤的秘方,还能饶你一命。”
“嗯?!”
少年撇撇嘴,“身为冯氏嫡长子,不会连自己老爹的秘方都无法继承吧,那也太窝囊了。”
冯鸣轩下巴剧痛,磕磕巴巴道:“休丶休丶休想。”
少年掏掏耳朵,耐心不多,对着黑衣“屠夫”挪挪下巴,继而在一阵拳打脚踢中听到了哀嚎。
等少年拿着纸笔蹲在冯鸣轩面前时,依旧嬉皮笑脸的,“这就对了,人要识相嘛。”
肿成猪头的冯鸣轩如惊弓之鸟,不停摇头,“饶丶饶丶饶命。”
没什麽能耐啊,少年翻个白眼,有些失望,一点儿挑战也没有,难怪谢绍辰不亲自出手。
少年拿着秘方站起身,懒懒散散走进夜风中,腰间玉牌随之摇曳,一个“陈”字赫然出现在冯鸣轩的眼中。
陈,皇家姓。
少年忽然回头,似笑非笑,“管好嘴,话少保命。”
当百效瘦塑汤的秘方出现在一只修长玉手中时,一旁的道袍少年双手叉腰,拉出长音:“放心,就算冯志得掰开冯鸣轩的嘴,那狗蛋儿也不敢吐露一个字。”
谢绍辰没有理会邀功的少年,目光落在秘方上。
他原本不想插手百效瘦塑汤的事,但冯鸣轩触及了他的底线。
整个谢氏的底线。
想起那个公然质疑百效瘦塑汤的墨柳,谢绍辰心中敲打了接管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墨柳可借此扬名,他可借刀杀人。
一举两得。
不是他不能亲自下场,而是不想让祖父的事再起风波。
少年神伸懒腰,“走了。”
“去哪儿?”
“第一次来扬州,小爷总要到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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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叶茉盈推开窗,深深呼吸晨早的清新。被闷坏的“飞鸟”,瞥一眼打扫院落的仆人,个个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明玕苑是世子院落,从管事到奴仆,无一不听从谢绍辰的指令。
刚巧犇石打着哈欠走进月亮门,一见绷着俏脸睨来的大奶奶,立即原地调转脚步。
“犇石。”
躲在月亮门外的家夥伸长脖子,嘿嘿讪笑,“有事您吩咐。”
“外面什麽动静?”
叶茉盈是被院子外叮叮当当的动静扰醒的,起床气未消,加之被禁足,语气算不得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