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远哑然,立即转身朝着叶茉盈鞠躬,“忽略弟妹医术,实属考虑不周,望弟妹见谅。”
梅楚悠头低得更甚了。
叶茉盈笑笑,“梅大公子的意思,梅小姐易醒多梦?”
“正是。”
叶茉盈当即提供一副药方,含有去皮合欢丶白皮和甘草等,又叮嘱了一些事项。
梅春远拱手道谢,邀请小夫妻一同欣春,被谢绍辰婉拒。
“在下与内子还要继续采药,两位请便。”
梅春远也不好一再相邀,自顾自找了台阶,领着妹妹离开。
从始至终,梅楚悠都是垂着脑袋,不声不响的。
叶茉盈看在眼里,总觉得怪怪的,这姑娘怎比在病榻上还要沉闷?
上次见面,这位梅小姐虽气虚羸弱,但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即便是见到谢绍辰,触发心事,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依世子对梅小姐的了解。。。。。。”
“我不了解。”
说罢,谢绍辰拿起满登登的药篓,背在身後,继续沿途采药。
叶茉盈撇撇嘴,不了解就不了解,作何语气冷冷的!换做是她,自小与这家夥相识,才不要为他肝肠寸断,多冷漠的家夥,不值得付出痴心,还是要寻一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
拿起空竹篓,她走在谢绍辰的身後,报复似的一下下踩着他的影子,不过,传言有虚,谢绍辰和梅楚悠确实是年幼相识,却非青梅竹马。
正思量着,叶茉盈一头撞在前方的人墙上,她捂住额头後退,仰头看向不知何时转过身的谢绍辰。
“嗯?”
“口渴吗?”
以抵达山脚下,流水淙淙,清澈见底,谢绍辰递过一片芭蕉叶,示意叶茉盈去溪边饮水。
叶茉盈舀起水浅尝,发觉溪水是甜的,稍稍冲淡了近来积累的苦涩,视线无意捕捉到小溪对面一株金钱草,她脱下鞋袜蹚起水,去到对岸,刚割断金钱草,就觉脚踝一疼,皱着眉头蹲在水中。
见状,谢绍辰快步上前,“怎麽了?”
“被咬了。”
一条黑不溜秋的水蛇快速游离。
谢绍辰定眸判断这种蛇的毒性,确认是无毒的,刚要向叶茉盈解释,却见叶茉盈捂住脚踝坐在岸边,似被什麽不好的回忆缠绕住了。
谢绍辰当她以为那条水蛇含有剧毒,从而受到惊吓,立即放下沉甸甸的药篓,没顾及自己浸湿的靴子和衣摆,就那麽蹲在叶茉盈身侧,擡起她的脚踝仔细检查,随即取出药篓里的小瓦罐,燎火後扣在她被咬伤的患处,吸取“毒液”。
动作一气呵成。
一看便知经验丰富。
“可以了。”
即便明知那条蛇无毒,还要多此一举,无非是为她解心疑,消除忧虑。
可叶茉盈不见舒缓,环臂抱住自己,有些无助。
谢绍辰收起小瓦罐,询问道:“想起什麽了?”
“没什麽。”
她幼时随母常涵上山识别草药,被毒蛇咬伤,是常涵为她吸吮的毒液,事後,她没事了,常涵却昏睡了三天三夜。
想起母亲,叶茉盈紧紧抱住自己,陷入难以排解的思念。也是自母亲离世,除了父亲,再没人关心过她,直到“少年”的出现。
看着女子并无毒液侵染的雪白脚踝,谢绍辰不知她在惧怕什麽,问又问不出,追问又会自讨没趣。
“蛇无毒,不必慌张。”他背过身,想要将人背起。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叶茉盈晾干双脚,穿上鞋袜,费力起身,一瘸一拐走在石子堆积的溪边,手里还拿着空荡荡的竹篓。蹒跚的身影,形单影只。
谢绍辰大步上前,刚要搀扶,被再次拒绝。
犟劲儿上头,叶茉盈一步步挪动受伤的左脚,试图步履平稳些,不愿在他的面前再显露脆弱。
随着身体对疼痛的适应,她的身形越来越稳,头也不回地走向山涧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