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滑坐在地,曲起一条腿,一下下用後脑勺磕着粗糙的树干,呆呆盯着前方。
熟悉他的人或许知晓,他不似外表和和气气,好商好量,是个犟骨头。
如今多了一桩倔强事。
心事外露的青年倒在垂柳下,四仰八叉地平躺。
沉浸在风和日丽中真好,不会叫人窥探心事。
“噗。”
“诶诶。。。。。。”
视线被黑亮的鬃毛遮挡,青年笑着抱住伸过脖子一探究竟的马匹。
堂兄送的大宛马。
“知道关心我了?”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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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池塘边的白发翁已不见了影踪,应是赶在视野模糊前回程,只留下一袭白衣伫立池边。
须臾,一抹幽香飘来。
叶茉盈站到白衣斜後方,冷声问道:“世子寻我?”
谢绍辰于万丈晚霞中回身,白衣如练,与橙红交融,整个人仿若镀了灿灿金光,“听煜王说,是你帮忙寻到的墨柳,该向你道一声谢。”
叶茉盈不愿接受他的谢意,问起自己关心的事,“你与杜老是熟识?”
“比不得你与朱杉。”
叶茉盈都不知他为何要冷嘲热讽,那日说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是他,那她与何人走得近些,与他何干?
她只是有些好奇杜秀茂今日的真正用意,总觉得与老国公谢承有关。虽然她不在意他人的私事,但谢承之死是谢氏的心结,她有愧谢氏,还是想要在离开扬州前暗自做些弥补。
寻到蛛丝马迹也好。
“世子可知,杜老曾是小馥娇的义父。”
谢绍辰清润的眸忽然变得犀利。
这话如一根刺,刺入他的心扉。他当然知晓杜秀茂与小馥娇的关系,而煜王是奉了陛下旨意,前来秘密调查当年之事。
杜秀茂是煜王盯上的第一人,但这些事关祖父名誉,谢绍辰是不会轻易与旁人念叨。
叶茉盈赶忙道:“煜王在与杜老谈事时,没有避讳我。”
“煜王倒是不把你当外人。”
叶茉盈再好的脾气,也被他一再的冷嘲热讽激出怒火,“煜王殿下坦荡,人中龙凤,不像某些人,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谢绍辰哂笑,温润的玉石向外露出棱角,“彼此。”
点到为止,叶茉盈不愿多作停留,与不相干的人动肝火,她没有打招呼,转身即走,窈窕身姿汇入晚霞熏风。
别样秀丽。
谢绍辰没有收回视线,老成自持的人多了一丝少年心乱。
这时,一名暗卫头子从另一边走来,“世子,卑职已教训过尹家那名对叶姑娘出言不逊的管事。”
“不够。”
“啊?”
谢绍辰迈开步子,越过暗卫,没有给出多馀的提示,暗卫头子却了然了。
跟在世子身边多年,暗卫头子第一次发觉,世子也是会口是心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