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你是我的篁篁幽竹
◎卓生与未婚妻。◎
郁离心中急跳,视觉与听觉全部放开,借着这片刻时间,竭力捕捉所有可用的讯息。
却在下一刻,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还死命往後拉了他一把。郁离回头,正对上刚才与他搭话的那个侍女竖起的眉眼。
两人一声不吭地离开宴厅正门,往暖房方向走了几步,侍女已是压抑不住怒气,低声骂道。
“我还当你是个伶俐的,原来这麽不知死活!不过拣个迸溅过去的碎瓷片而已,怎麽呆在那里不动了?你想死吗?!呵,我说你死了不打紧,可别带累了我们!”
郁离木呆呆地低着头,伸出手:“不小心。。。。。。扎破了。。。。。。”
侍女一低头,正看到那小厮白白的几根手指上淌下血来,在廊下朦胧的灯光中红得越发刺目。
“可金贵得你!”侍女虽然还是没好气,到底怒气消了些,但对郁离的兴趣却是消失得差不多了:“算了,先过来帮忙吧!”
将二女敷衍走之後,郁离又重新躲回了阴影里,并不着痕迹地往宴厅方向靠近一些,凝神细听内中传来的各种响动。
多半刻钟後,宴厅内突然响起怒喝声,夹杂着一阵喧嚷吵闹。声音之大,郁离也能听清大半。片刻後,吵嚷声渐消,郁离低垂的眉眼忽然擡起,眼中一亮。
思索片刻後,郁离悄声退出,往院外走去。
见是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出来,守在院门口的安阳伯府护卫没当回事,一个武安郡王的侍卫却伸手一拦:“你是刚才擡酒进去的小厮?”
侍卫鹰一样的双眼盯在郁离脸上:“怎麽别人早就走了,你现在才出来?”
郁离後背一寒,面上却瑟缩着道:“是。。。。。。小子是丶被暖房里的姐姐拦下了。。。。。。说是酒坛子。。。。。。什麽的,摆得太乱了。。。。。。还有些收拾杯盘碗筷的活计,就不让小子走。。。。。。小子丶我。。。。。。。”
如此颠三倒四地解释了一通,那侍卫上下看了看他,没再说什麽,挥挥手让他走了。
郁离把头埋在胸口,惊吓一般地快步跑走了。
走到无人之处,郁离才放慢脚步,微微呼出一口气。
转到一丛牡丹旁,郁离用食指在花杆上轻轻敲了三下。很快,一道轻烟浮出花丛,在一片叶子上化作个拇指大小的小人儿,眉眼灵动,昂首挺胸,正是魏紫。
郁离往左右看了看,低下头轻声道:“计划有变,你听我说。。。。。。”
***
夜已深,嘈杂和热闹逐渐远离,寂静浮出水面,如同荡开的涟漪,一圈圈缓缓散开。
客院里,卓生将醒酒汤一口饮尽,放在婢女手中的托盘上,面带疲惫道:“我这里不必守夜,也无须伺候,都。。。。。。下去罢。”
“是。”
奉汤婢女躬身退下,旁边的美貌女伎却低头瞧着自己的脚尖,羞答答道:“珍儿伺候公子宽衣。。。。。。”
卓生捏了捏眉心,叹道:“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小生有婚约在身,实在不便与姑娘同居一室。。。。。。姑娘请回罢。”
珍儿闻言失望,身为安阳伯府家伎,总免不了奉家主之命侍候一些府上来的贵客,这回好不容易遇到个年轻俊美的客人,却被拒之于外,容不得她不甘心。
夜宴上珍儿看得清楚,这位卓公子很得武安郡王赏识,还为他与家主和神仙道长起了冲突。若是能得了他的青眼,哪怕只是一夜鱼水之欢也好,珍儿也是甘愿的。
可惜事与愿违,斯人心有所属。。。。。。
珍儿有心再说几句,却见卓生已经侧过身去,显然是不欲与她继续说话的意思。珍儿幽怨地瞧了卓生一眼,到底没再纠缠,悻悻然离去了。
听得脚步声渐渐远去,卓生微松了口气,这才把头转回来。
他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番拒绝的话,不觉摇头苦笑:婚约?婚约确实是有过的,只是四年前这条姻缘线就断了。
因为与他有婚约的那个姑娘突然生了急症,没有挨过去,年纪轻轻就殁了。
当时他还在外游学,直到收到家里人的信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