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声响动,钟情抬眼望去,孙护卫正恭恭敬敬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饭菜香气扑鼻而来。
“方才孙护卫醒来,见你还睡着,我就请他先弄些食物。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吧?”
元昉接过托盘,将饭菜一字排开,最后把一碗鸡肉摆在钟情当前。
他洋洋得意道:“我还去捉了只野鸡,给你补身子。”
面前的饭菜明显是两个人的量。
钟情没有说话,动筷吃饭,心中却有些诧异。
孙护卫是孙家养的死侍,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从来只听主人命令。元昉竟然能唤动他给自己也备一份饭菜,不愧是个将才。
他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假死药的后遗症体现在方方面面,现在这具身体不能挨饿,也不能吃得太饱。
元昉很是不拘小节,吃完自己那份,又把钟情吃剩的拉过来扫荡得一干二净。
他吃相实在太馋,钟情疑惑问道:“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你不会。”元昉抬头肆意一笑,“无名兄昨夜拼死救我,我不会这般揣测你。”
钟情忍了又忍,没忍住:“你就不好奇昨晚大雨,我为何会出现在那儿?”
“你们读书人爱附庸风雅,我理解。”
钟情:“……”他不理解。
他觉得他可能要收回刚刚夸他有颗好头脑的话。
“吃完饭你就走吧。”
“不行不行。”
元昉两三口将饭菜吃光,一抹嘴,道:
“追杀我那人手眼通天,现下必定在四处蹲守我。为了杀我,那人可是不惜血本,那波刺客个个都是高手。我如今负伤,过路孩童都能踹我两脚,再遇上他们,我必死无疑。无名兄当真忍心将我赶出去,任我丧命于那等恶贼手中吗?“
钟情视线慢慢从元昉没穿衣服的上半身扫过。
被打量的人一点不害臊,反而相当有气势地一挺胸。
钟情收回视线。
主角沦落到这个地步确实很不寻常,剧本里他并没有受这么重的伤。
该不会是他之前出宫晚了一年,导致的蝴蝶效应吧!?
钟情状若无意问:“是谁要杀你?”
元昉哈哈大笑:“说出来无名兄可不要害怕。这个人十余年来南征北战,无恶不作,如今已一统北地,自立为王。声名传到南方,能止小儿夜啼。”
“……萧晦?”
“咦?如今天下间已经没几个胆敢直呼摄政王姓名的人了。莫非无名兄也对此人深恶痛绝?”
钟情眉心微皱:“萧子渊此人用兵的确激进了些,但也不到你说的这个地步。”
元昉摇头:“非也。无名兄久居山中,恐怕有所不知,这摄政王两年前还称得上英雄,这两年却性情大变,越发残暴,动辄惩处宫人,清算功臣,还推出不少严刑峻法,镇压叛乱。我不过是一年前与他交过一次手,就被他追杀至今。”
“旭城之战?”
“是啊。那时我驻扎在若城,城中断粮已久,民众几近饿死,纷纷易子而食。旭城富庶,我前去求援,约定来日三倍奉还,但旭城守军不肯答应。我只能带兵攻下,但并未伤百姓一人,也不曾纵容手下士兵劫掠。”
元昉叹气,眼中浮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迷惘和落寞。
“听说摄政王亲征,我原本还想着等他一到便向他投诚,请他为若城百姓做主,没想到……他根本不管两城百姓死活,一定要杀我泄愤。把我撵得半个南地都待不下去,仓皇之中才逃到这十万八千里之外。”
“萧子渊不是——”
察觉自己用词太过亲近,钟情改口,“我看摄政王平日作态,应当不是这般小肚鸡肠的人。”
元昉苦笑:“听说是他出宫亲征的时候宫里死了什么人,还是丢了什么宝贝,才让他这般发疯,竟然把气撒在我头上。”
钟情沉默。
剧本里主角虽被追杀,但理由可完全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