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昉猛然抬头:“我当然没忘!子弗这几日与我在一起,难道眼里只有孙护卫,不曾见到我也一直在伏案批折子吗!?”
钟情含笑:“不叫哥哥了?”
元昉气得一扭头。
片刻后,他又重新转回来,声音闷闷地说:“南地最近没什么争端,不需用我出去征战。”
钟情微一挑眉。
他知道此言属实,但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诡异。
萧晦明明不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竟然也不暗中捣乱,在南地各城掀起争端,强行逼走元昉。
他试探地问了句:“之前摄政王下旨将云织锦抬为贡品,众城主害怕是摄政王对晓城另眼相看,所以才这般隐忍不发。如此权势滔天,莫非主公便毫不心动?”
元昉抬头看了钟情一眼。
“我根本不在乎这天下谁做主。摄政王也好,废帝也罢,即使先皇现在活过来,只要愿意改过自新,做一个好皇帝,我都甘心追随。”
他的眼睛里是炽热而坚定的信念,“我想要的,只是天下太平,和子弗。”
“我便如此重要吗,竟然能和天下相提并论?”
“不。”元昉轻轻摇头,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道:“我是为众城百姓拼杀至今,子弗你……不也是百姓中的一人吗?”
钟情微微一怔,问:
“烨、柳二城总有一日会开战,届时百姓流离失所,不知主公会如何做?”
元昉不假思索道:“开城门,收容难民。”
“不怕其中混入奸细?”
“奸细无非是想杀我。”元昉自负一笑,“我不怕他们来杀。”
“好吧。”
钟情叹息一声,心知自己今日再说不出什么狠毒的话,轻笑一声后,拿过地图摊在桌上。
“我欲与明河谈谈城中可收容难民的所在,还请明河一听。”
元昉眼中一亮,忙不迭凑上前去。
两人都没注意到梁柱后面另一个人的身影。
萧晦躲在那根柱子后面。
他双眼恍惚,心中惶恐的声响震耳欲聋。
过往的记忆涌上脑海,家破人亡的雨夜、在城墙上的誓言、芙蓉帐暖里的春宵一刻……
最后全都凝聚成一句话。
“我把他当做你的替身。”
不。
不是替身。
子弗喜欢的从来都只是那个以天下为己任,会除暴安良、匡世济民的少年。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少年了。
有另一个人取代了他的位置。
或许连子弗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看向那个人眼神和七年前看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但子弗从未再这样看过他。
那个人不是他的替身……
子弗只是像七年前爱上他那样,再一次爱上了另一个人。
子弗不会再回来了。
萧晦紧紧攥住拳头。
片刻后,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廊下,暗卫落在他身侧,向他恭敬行礼。
他恨道:“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