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璇挣脱开她的手,眼睛找父母,吴小兰双手一摊:“他倒知道跟长辈认错,是他自己告诉他爸和他阿姨的。”
冯磊後妈一口一个“对不住”:“他爸被他气地血压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他知道自己错了,说打你电话被拉黑,微信也被拉黑了。他一个人睡在你们结婚的婚房里,身上伤口护理得不好,有些发炎了。”
“姑娘啊,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原谅他。他是犯了错,但是也知道错了,你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他以後不敢了。”
黄璇听地烦,摆了摆手:“阿姨,你来玩丶来喝茶我们欢迎,来做说客就不必了。”
“我没不让他回来,我巴不得他回来,回来好好跟他谈谈离婚的事。”
说完,她拎起包往外走,走到门口停住脚步,没回头:“阿姨,你也劝劝他,逃避不是办法。”
门轰隆关上,黄璇一口气跑到楼下,她冲到小区绿化带里一处隐蔽的茂盛树丛中,躲在里面落泪。
无声的呜咽慢慢变成遏制不住的痛嚎,她咬破了下嘴唇不觉得疼,心中连一丝一毫咒骂冯磊的力气都没有,全是恨。
她十六年的感情啊,至亲至疏夫妻,他是怎麽做到在她面前当个好丈夫好父亲,在外跟旁人卿卿我我的。
令人作呕!
手机一直在响,母亲给她打电话。
她按了接听,只说没事,挂了电话关了机。
她不想回去,不想父母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跟着操心,不想女儿心疼她也跟着哭。
她起了身漫无目的地走,夜晚城市的灯火映在迷离的眸子里有些模糊,春末的晚风已经带着温意,但她觉得冷。
走到江华路的时候她差点闯黄灯,被身边小朋友的自行车铃声拉回现实,她擡头环视了一圈,她走到了春江花都。
她跟冯磊的婚房就在这里。
他们是很相配的家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独生子和独生女在一起,双方都会为了这个小家庭出力。
他们的婚房不大,八十几平,是冯磊的婚前财産。
当年生了冯子宸,冯磊母亲帮衬着带孩子,在他们的小家和自己家之间来回忙碌,还好相隔不远。
她很感激已经去世的婆婆。
後来冯磊母亲去世,半年後,他父亲就再娶了。没了人来搭把手,他们俩手忙脚乱了两年。
虽然琐碎事情多,但一家三口在一起生活,每日里在厨房忙碌□□吃的菜,周末带着冯子宸逛公园去丶去游乐场玩耍,那种温馨,给金子也不换。
那时候冯磊一年才挣十万块钱,钱大部分用在了孩子身上,冯子宸念的是私立幼儿园,平常还有各种兴趣班和旅游要花钱。
两个人不舍得让父母补贴,日子过得有些紧巴。
黄璇觉得,一定要尽夫妻俩最大的努力托举孩子,给孩子最好的教育。
就这样,钱一分掰成两半花的情况下,冯磊也不忘记给她买首饰买礼物,一点点从自己的烟酒钱里省下来。
再後来,他们回了娘家住,冯磊升职了,工资也水涨船高。家里日常开销,水电煤,一家子吃饭丶人情往来,这些都是冯磊主动提出包圆的。
母亲腰肌劳损,家里的按摩椅是他偷偷买的。父亲有肺气肿,烟也是他督促着戒掉的,翁婿俩一起戒,趁着当年她计划要二胎的时候把烟戒了。
他是个坏人吗?
他不是,某种意义上也是好人。
但是他对另一半不忠,对这个家庭不忠,他伤害了每一个人。
她心中唏嘘,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她跳出婚姻这个圈,再审视自己的时候,无比冷静。
她是恋爱脑,早就认准了他,可被深深伤害了,什麽掣肘丶牵绊都拦不住她。
她要救赎自己,就只有离婚这一条路可走。
回家後冯子宸在写作业,母亲哄芊芊睡觉去了。
父亲没说什麽,起身往厨房走要去给她热饭。
“爸,你歇着,我不饿。”
黄庆元没说话,只给了外孙一个眼神。冯子宸忙走过来挽住她胳膊:“妈,我想吃宵夜,你陪我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