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风光旖旎,房中更是精巧雅致,装饰的十分温馨舒适,云舒一踏进房门便被一对半人高的玉壶春瓶中间的紫檀琴架上摆放着的凤尾琵琶吸引住了目光,心驰神往朝它走了过去。
“好漂亮的琵琶。”她忍不住赞道,“一看便知是非凡之物,来历不俗。”
边说边慢慢停下脚步,只遥遥欣赏,不敢轻易触碰。
谁知薛恒却随意地将琵琶从琴架上取了下来,笑着递给了云舒,“比之林慧送你的那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如何?”
云舒忙上前一步接过琵琶,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细细打量,“这两把琵琶各有千秋,都是极品。”她擡起头,望着笑意深深的薛恒道,“且林慧姐姐说,那把是世子选来送我的。”
薛恒不置可否,见云舒很喜欢这把凤尾琵琶,眼中的笑意越发动人起来,“这把琵琶,约莫能配上你的琴技。”
云舒闻言一笑,未语。
薛恒陪着她沉默了一息,然後伸手撘住了她的肩膀,道:“你身体不适,先好好休息,等你养足了精神,我再带你到处转转。”
云舒从善如流,点点头,应道:“好。”
一觉睡到日薄西山,起床简单梳洗之後,薛恒带了大夫过来,给她看病。
她身体已然大好,除了有些乏累外,未察觉到异样,果然,大夫也说她只是精神欠佳,气血不足,喝点滋补的汤药,好好睡上两天就好了。
薛恒这才放心,命厨房送来晚膳,和云舒用膳之後沐浴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云舒的生活一直是这麽简单。
晨起梳妆用膳,之後摆弄摆弄院子里的花草,弹一弹琵琶,百无聊赖地荡秋千,晒太阳。薛恒则在房间里看书品茶,期间只有左达左英两兄弟进过内院,下人婆子皆在院门外候着,无薛恒的传唤,不敢踏进内院一步。
无人打扰,甚好。
安静,惬意,舒适,只是她的心始终悬着,高高地吊在半空中,左摇右晃,不知什麽时候会掉下来。
如此晃过了三日,第四日,薛恒总算有了些动静,不再闷在屋子里看书,而是要带云舒出去玩。
云舒颇有些意外,心想这薛恒到了济东不赶紧办案就算了,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带着她出去玩,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了世子的正事。”
薛恒闻言一笑,淡然道:“我不是说过,要带你在济东游玩一番吗?怎的你忘了?”
云舒摇摇头,她没有忘记薛恒的话,只是没将他的话当真,“那我们去哪?”
“先去尝尝他们这边的美食如何?”薛恒一边说一边揽着云舒往外走,亲密得如同的夫妻一般,“我看你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再在屋子里待着怕是要闷出病来,等你熟悉了这边的环境,我再去处理公务也不迟。”
云舒默默点头,不安却又略带憧憬地离开了小院,随薛恒上了一辆小巧精致的马车。
济东风光好,犹赛江南,却无阴雨缠绵。晨起阳光明媚,暮後清逸舒朗。云舒与薛恒漫无目的的四处游逛,或流连于花海之中,或徘徊于溪水之畔,最後登上高山,感叹了一回天高海阔,地大物博後,去往万福酒楼,品尝了正宗的当地美食。
阳泉猪肠碌丶风姜鸭丶姜葱炒花蟹丶豆豉龙盘鳝丶干煎竹节虾,清炖嘎牙鱼。
斑斓糕丶三色饭丶炉果丶红虾酥,还有许多时令水果,秘制佳酿。云舒十分喜欢肉质细嫩,鲜甜爽口的嘎牙鱼,一口气吃了好些。薛恒全程没怎麽动筷子,只是不时地冲她微笑,一边劝她少吃一些,莫撑到,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
看得出,薛恒心情不错。
准确的说,自打来了济东,薛恒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对她尤其温柔有耐心,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薛恒怕是也会想尽办法给她摘下来。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麽坏事,只有让薛恒宽心,放心,她才能在夹缝中寻得一丝生机。
吃饱喝足,二人继续在街上闲逛。
时值正午,街上的行人不算多,除了售卖吃食的摊位前,大半商贩都没有什麽生意,一个个懒洋洋倒在太阳地里东拉西扯。
即便如此,云舒依旧扮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先拉着薛恒进了一间书舍,买了几本闲书用来打发时间,又在隔壁的玉器店买了玉簪和镯子,打算送给汐月和文妈妈。
出了玉器店,刚好看到一个老婆婆颤颤巍巍地在路边摆摊子,摆出来都是些布娃娃,忍不住移步上前,一探究竟。
正认真摆放着布娃娃的摊主见一对衣着光鲜亮丽,长得更是好看的不得了的男女走了过来,登时眼冒亮光,绽放出灿烂的微笑招呼二人,“官人和娘子要买布娃娃吗?都是老婆子和家里的媳妇亲手做的,用的最好的布,填的新采的棉花,买回去保管家里的孩子喜欢!”
云舒原本对这些长得古古怪怪的娃娃很感兴趣,听老婆婆这麽一说,不由面露尴尬,“老婆婆,我没有孩子,是想自己买来玩。”
“哦哦,你们还没有孩子呐?才刚成亲是不是?”见多识广的老婆婆一口咬定他二人就是夫妻,随即拿起一个男娃娃,一个个女娃娃,塞进云舒怀里,道,“我这个娃娃灵验的很,你们买回去,放在枕头旁边,保管三年抱俩,有儿有女,幸福美满!”
云舒听呆了。她一脸菜色地将男女娃娃放下,转而在薛恒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抓起一只又像驴又像狗的娃娃,“老婆婆,我喜欢这个,这是什麽?”
老婆婆一愣。擡头看了看站在云舒身後的薛恒,欲言又止,“这丶这是我们济东的神兽,下威犬,看家护院,保家人平安,它最在行。”
“怎麽卖?”
“八文钱一个。”
“好,这个好,我就要这个。”说完把下威犬往怀里一塞,又拿起个又像猫又像羊的娃娃,“老婆婆,这又是什麽?”
“这是小兔子啊。”老婆婆眨眨眼,“十二生肖,我这里都有的。”
云舒一听,立刻将摊位上的十二生肖扫了一遍,扫视完倒吸一口冷气,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兔子。
像羊的兔子,像狼的羊,剩下的动物各有各的离奇,总归没有能和可爱两个字沾边的。云舒不由感叹老婆婆和她儿媳妇的绣工还真是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这要是放到现代,怎麽也是个抽象派艺术家。
正蹲在地上反复纠结着,薛恒冷不丁道:“别选了,咱们全要了,你回家慢慢玩。”
说着从怀里取出钱袋,便要付钱。
那老婆婆一瞧薛恒摸出了钱袋笑得嘴角都裂到後脑勺了,偏偏云舒拦住了薛恒,“我不要用你的钱,我带钱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