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旱厕果然名不虚传。
除了减肥功能强大的视觉丶嗅觉效果,通风效果极强的旱厕到了冬天,简直就是一台小型的臀部速冻机。
一番五谷轮回下来,谈嘉山的眼丶鼻丶腚,均受到了不同维度丶不同强度的伤害。
谈嘉山头昏脑胀地系好裤子,趔趔趄趄地推门而出。
可他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新鲜空气,身後忽地窜出只庞然大物,结结实实地把他撞了个人仰马翻。
。
随时随地倒头就睡,算是何应悟的特异功能之一。
难得放假,何应悟醒了又睡丶睡了又醒,连眯了好几个回笼觉,就是不舍得从被子里出来。
身边虽然已经空了,但何应悟一想到昨晚朦朦胧胧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睡在谈嘉山怀里,他就兴奋得想在被子里打滚。
不管对方是不是因为怕冷才无知觉凑过来的,但那鼓囊囊的肱二头肌丶那放松状态下软弹弹的胸大肌,何应悟是切实享受过的。
超大——
回弹超强……
还香香的!
何应悟抱着枕头无声尖叫了几句,在空气连踹了几脚,才勉强回复冷静。
他取来床头空了一半的茶缸,喝了两口水,这才慢悠悠下床。
金泰村福利院早年有公家支持,何姥姥便是那时由街道以劳务派遣形式聘请来的院长。
可随着机构改革,以及特困供养机构归口管理政策的落实,大部分福利院被调整为民办性质,一切盈亏自负。
其中最棘手的是学籍问题。福利院关闭前,已入学的事实孤儿仍暂留金泰村,等待收养;而邻村若再出现新孤儿,则会依照最新政策,直接安置至镇上的集中供养福利院。
合同制的护工们陆续离去,只有无儿无女丶一手将这群孩子带大的何姥姥始终舍不得他们。
于是她选择了留下,成为福利院最後一位留守的工作人员。
在打了报告征得上级同意以後,何姥姥将原本宽敞的平房和操场租给了村里的畜农,靠收来的租金维持院内日常运转。
何岑,是福利院里最後一个尚未被收养的学龄前儿童,姥姥和何应悟为她的收养一事费了不小的功夫,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收养家庭。
何应悟早做了计划,如果何岑在达到入学年龄之前没能被收养,他就把姥姥连同妹妹一起接到沂州镇上去生活。这样,他在外打拼时也能安心些。
一声猪叫,猝不及防地打断了何应悟脑海里正在徐徐展开的理想蓝图。
福利院隔壁的畜农王婶家里养了一院子的鸡鸭鹅,在塘边还围了个猪圈,里头养着十来头猪。
沂州的冬天太冷,许多牲口熬不过冬,年关前便要陆续下锅。
有些人家吃饭的嘴太多,自家养的不够吃,大多会赶在涨价前来王婶家现买现宰。
除了年夜饭桌子上必备的炒鸡丶鲤鱼丶香肠和大鹅,半扇猪肉也是必不可少的年货。
每逢过年,几户人家便会合夥买下一头壮实肉厚的年猪,存来摆席和猫冬。
王婶养猪颇有一套,她喂出来的猪只只壮实肥硕,几乎每头都能上三百斤。
而这个吨位的肥猪,一旦出栏,哪怕叫来七八个壮小夥子围剿,也未必能按得住。
此刻,凄厉的猪叫声混杂着村民们的喧哗,正朝福利院前院这边靠近。
何应悟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正欲扒上窗台往外看,门却被猛地推开,何岑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
何岑急急地拉着何应悟往外跑,短短的手指头指向屋外的旱厕方向,上气不接下气:“谈哥哥被王婶家跑出来的猪拱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