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凛也始终没说话,只是偶尔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收紧。
回到病房时,温雪萍靠在摇起的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些,而秦真正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
“妈。”温侬快步走到床边,俯身仔细看着母亲,“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心口还闷不闷?”
温雪萍虚弱地笑了笑,拍拍女儿的手背:“没事了,别担心。”
“那就好。”温侬的声音里仍然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手指轻轻拂开母亲额前散乱的发丝。
温雪萍眼神里漂浮着挥之不去的忧虑,声音低了下去,问道:“你小姨……”
温侬动作一滞,随即神色平静地掖了掖母亲的被角,语气尽量放得轻缓:“已经没事了,警察帮忙处理了,这些事你都别操心了,好好养身体。”
这些话满是安抚,但温雪萍的眼圈还是蓦地红了:“侬侬,对不起……都是妈没用,是我连累了你……”
“妈!”温侬打断她,俯身紧紧抱住她,“不许你这么说,我们是母女,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快点好起来,就是对我最好的事。”
秦真在一旁看着,鼻子发酸,悄悄别过脸抹了抹眼角。
周西凛就靠在门边的墙角,高大的身影微微佝偻。
他看着温侬抱着温雪萍时微微颤抖的肩膀,目光沉沉,辨不清情绪。
过了一会儿,秦真接到工作电话,不得不先离开了。
病房里安静下来。
温雪萍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侬侬,妈有点饿了。”
算起来,她几乎一天没吃东西了。
温侬立刻站起来:“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我去吧。”一直沉默的周西凛忽然开口。
他站直身体,目光扫过温侬的脸。
温侬看向他,温雪萍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有几分探究。
温侬想了想,没有推辞:“那好,钱我回头转你。”
“不用。”周西凛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
温雪萍的目光转向女儿,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侬侬,这小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侬眼神闪烁了一下。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混乱,周西凛的陪伴之于她就像萦绕在身边的风,无处不在,又虚无缥缈,而警察局里邬南的出现,却加重了她心中的纷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此刻的关系,更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她最终只是垂下眼,对温雪萍说:“妈你先别问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温雪萍深深地看着女儿低垂的眉眼,那里面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
周西凛走出病房的时候不到四点,那会儿正是各个饭店备晚餐前休歇的空档,他想了下,打了通电话。
再回医院,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拎着印着高档食府Logo的保温袋走进病房,病房里只有温雪萍一个人,他下意识蹙眉。
“她去打水了。”温雪萍解释道。
周西凛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走到床边,把病床自带的小桌板撑开,稳稳地卡好,然后打开保温袋,拿出保温袋里的食物,一一打开盖子。
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温雪萍扫了一眼,面前摆放着一盅熬得金黄浓稠的花胶鸡汤,一份清蒸的银鳕鱼,几样清爽精致的时蔬小炒,还有一份熬得软烂的瑶柱小米粥。
都是清淡滋补又价值不菲的菜品。
周西凛面无表情地把汤盅和勺子放到温雪萍面前的小桌板上,又把装着银鳕鱼的盘子推过去一点,声音没什么起伏:“花胶鸡汤补气血,银鳕鱼高蛋白好吸收,小米粥养胃,您趁热吃。”
没有多余的殷勤话语,也没有刻意的笑容,就是很实在地把东西摆好,说明了一下是什么,然后沉默地站到一边。
温雪萍看着他冷硬的侧脸。
再想起他摆放餐具时的专注和细心的手,心里有些触动。
她连声道谢:“哎,好,谢谢你了小周,太破费了。”
周西凛没应声,只是伸手帮她把枕头往上垫了垫,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又把放在床头柜的抽纸拿到小桌板上,方便她使用。
温雪萍默默记下这一切。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银鳕鱼送入口中,肉质细嫩鲜美,她点点头:“嗯,好吃。”
就在这时,温侬拎着暖水瓶回来了。
进门就看到周西凛站在床边,而母亲正小口喝着汤,气氛有种奇异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