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4)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宋渺和酆竟遥一起起身出门,刚到院子里。
就见一个身着红衣,头发花白的男人一左一右携着另外两个样貌出衆的男人落在院中。
是房雪衣,他带着的两个人,正是酆竟遥的舅舅莫清深和红教的二教主温然。
宋渺在看到红教二教主以後,身形猛地一颤,瞳孔紧缩,连呼吸都快了几分。
酆竟遥侧行一步挡住宋渺的视线,可是温然却一眼就看到了宋渺。
温然正要上前又被房雪衣扯了回来,房雪衣扣住他的肩膀,眼看他还要挣扎去扑宋渺,又见他眼神涣散显然又要陷入失神。
单手捏着他的後脖颈,指尖用力,温然两眼一翻昏死过去,房雪衣把他揽进怀里,另外一只手还要控制莫清深。
行动间,竹苑里的人都已经出来,把院子中间的三个人围住。
叶湫恰好在温然昏死前瞥见了他的脸,此刻心中正是惊涛骇浪。
房雪衣这麽大的动静自然是吸引到了鸣鹿山庄里的人,鸣黎带着一队弟子很快赶到。
为首的鸣黎小跑进院子,看到院中人,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是谁,又见三人虽是丰神俊朗,却是头发花白,想来应该是他爹那一辈的江湖人。
虽不知来意,更不知身份,鸣黎还是决定先礼後兵。
上前一步,鸣黎拱手问道:“不知前辈来访,晚辈有失远迎,只是不知前辈姓名,晚辈好禀于父亲,不至冒犯前辈。”
房雪衣分出神来瞥一眼他,上下打量一番,说:“你是鸣柏阳的儿子?”
鸣黎:“是。”
房雪衣不屑地嘲讽一声:“长得像你那个爹,看着就让人讨厌。”说完还不忘扯一把莫清深,不耐烦道:“我说你能不能安生些。”
鸣黎心下有点不悦,但是面上不显,依旧恭恭敬敬地问:“不知前辈和家父有什麽渊源。”
房雪衣:“去跟你爹说,找他寻仇的人来了。”
鸣黎垂在身边的手猛地攥紧,瞪视房雪衣的双眼透出杀气。
“我劝你别动手,”宋渺虚弱的声音飘进鸣黎的耳朵,“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他们仨。”
鸣黎倒也是听劝,一拱手,真的退了出去。
等他走远,房雪衣才说:“没良心的小崽子,知道家里出了事还在外面跑。”
酆竟遥和莫清深对视一眼,莫清深此刻反而没有酆竟遥想像中发狂发癫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平静。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酆竟遥回答。
“哼,真是色令智昏了你。”房雪衣侧头看向酆竟遥身後缩着的宋渺。
酆竟遥也侧头看过去,他能感受到宋渺此刻身心俱疲。
几个呼吸过後,宋渺还是走了出来,房雪衣看到宋渺的第一眼有些不可思议。
他能从宋渺的面色中看出来他正在经受的苦痛,能感觉到宋渺的身体状况十分差。
房雪衣:“有病就去治,我带你去披白山庄,那里的人一定能治好你。”
说完以後,先是听到身後一声冷嗤,他转眼去看身後,只见两个青年一个坐在房顶,一个半倚在门框上。
冷哼出来的那个就是半倚在门框上的那个,虽是冷哼出声,但是神情上是担忧打过嘲讽的。
房雪衣看他,最後视线停留在房上的那个人身上。
白九,他应该是叫这个名字的,那年被赶出蛛阁时是重伤出走,现在还能活着。
再去看门框里站着的那个人,大概也能猜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了。
房雪衣冷着眉眼:“他没救了吗?”
青茶见房雪衣对宋渺的态度还是关心较多的,他也就坦言道:“也不是,他要是现在跟我回山上,说不得还有五分生机。”
房雪衣看向宋渺:“你自己跟他回去,还是我绑你去。”
宋渺抱着双臂,靠在酆竟遥身上:“前辈,你是在蛛阁闭关久了吧,江湖上这些年来更叠变化,许多事您都不知道了。”
“我确实离开江湖的时间太久了,”房雪衣看向昏在自己怀里的温然,“不知道这些年,故人都出了这麽多事情。”
宋渺话音一转:“前辈既然把你的老友带来的鸣鹿山庄,那就请你照顾好自己的老友,别给别人添麻烦。”
说完,宋渺转身回房。
其馀几人看也没什麽事情,也就各自回了房间,只是叶湫回去的时候犹犹豫豫的,撇了温然好几眼。
人散尽了,酆竟遥还站在院子里。
他缓步走向莫清深:“教主,我们的仇人就在眼前了,您只需要在忍几日,就能报仇雪恨。”
酆竟遥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莫清深就没在这张脸上看到鲜活的表情。
莫清深心中天人交战,即使再心痛眼前这个自己唯一的亲人,他也必须要狠下心来。
他伸手抚上酆竟遥的脸:“是啊,我们都快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