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
而且她觉得陆遥也认出了她。
好一段孽缘。
但他没说,也轻轻的笑了一下,声音倒是挺好听的,说话是冲着程树:“没什麽事了,我就先走了。”
“那个……”程树的脸又憋通红,跟上次梗着脖子较劲完全两个样,憋了半天憋出俩字,“谢谢。”
“嗐,”陆遥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就算是条野狗也不能看着他冻死在路边……但你可是个人,就更得帮一把。”
话多容易出错,陆遥逃一样离开了小诊所,走出去很远,还回头看了看,乐了。
突然就想起了上一次,程树负气的样子,劲儿劲儿的,挺有意思。
他低头背风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两口。
他觉得自己吧,没那麽容易同情心泛滥,衆生皆苦,他自己混得也不怎麽样。
之前的同学独立执刀了个大手术成功,发了朋友圈显摆,他看了两眼,点了个赞。
排在後边的人,如今都跑到前头,到底还是苦涩的,喝了两瓶啤酒才极力压制住不甘心。
但他不後悔。
做过的事虽然凭着一时冲动,没想过後果,但做了就是做了,不带後悔的。
陆遥回去洗了个澡,坐在小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陈少宇打来电话问他跑哪儿去了,一天天的不见人,电话也不接,挺多事等着你拿主意呢,陆总。
陆遥觉得他一定咬牙才能说出这些显得还算客气的话,要是别人指定会骂街。
当然他很想看看一向平静冷淡的陈少宇骂街是个什麽样,一定很有意思。
他轻飘飘的:“陈经理也能拿主意,你就能代表我。”
“我代表什麽?”陈少宇小声喊了起来,“厂长那栏写的姓陆,我一个姓陈的,哪能那麽心里没数……陆总,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了。”
急了好,有人味儿的样子比僵尸脸好多了。
但陆遥没敢说,怕他翻脸,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汇报个什麽劲儿:“我今天出来租了个房子,耽误事儿了,不好意思啊。”
“在哪?多少钱租的?”
陆遥又开始汇报,在哪,一个月多少钱,还得意洋洋的:“房子挺好的,床也舒服,干干净净,去厂里也不远。”
电话那端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被骗了。”
“啊?”
“陆总这地方平均工资两千,房价也不高,甚至有的地方几万就能买一套小房子,没人冤大头去花大价钱租房子的,没讲价吧。”
“啊……”
陈少宇轻轻的笑了:“下次花钱的事跟我说一声,大忙帮不上,省点小钱还是可以的……陆总,你明天可得来上班,早上有个会,你最好出席一下。”
“去去去,”陆遥信誓旦旦,“我肯定去,你把心放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