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树一样捡了点就端回了两大盘,腮帮子吃得鼓鼓囊囊,快要说不出话来,店里的住客还是挺多的,餐厅坐得很满,他们在最边角的位置,程树正在吞面条。
陆遥给他要的海鲜面,海鲜很多,汤特别好喝,程树很给面子的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反正不是他能吃,是吃的东西不能浪费,到哪都是这个理!
程树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彻底把早餐吃成了午餐。
回房间收拾东西,两分钟就结束,一个塑料袋装着换洗的内裤和袜子,没穿两次,舍不得扔。
程树坐在沙发上,从落地窗往外看了看,跨海大桥横在那儿,他和陆遥一起走过,他甚至看到了昨天坐的帆船停靠的港口,他指着下面问:“遥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昨天拉客的大姐?”
二十几楼,能看清人脸就出医学奇迹了,陆遥以为他是舍不得,他自己都是,这两天太惬意了。
他弯腰摸着程树的头:“夏天我们就来了。”
程树仰着脸,重重的点头。
夏天,我们,这两个词语让他特别受用。
“他昨天给我打过电话。”陆遥坐在了程树旁边,“那一片的地都是他的了,就差边上这个服装厂,他想要这块地,我不给,反正吵来吵去,好几遍,软话硬话说了个够,吵了好几番了,但我就那句话,不给,就是不给!”
“这地方是我妈留给我的。”
和冷莹其实也没那麽亲,但血缘这东西就是很扯,陆遥知道,冷莹只是不接受他同性恋的身份,可心里是爱他的。
特别爱。
所以才会留给他生活的後路,留给他保命的东西。
陆遥不再允许自己情绪上头,刚刚那一出恐怕已经把程树吓着了,但他不後悔,他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诚恳的毫无保留的展示着自己的脆弱。
就该是这样。
服务区歇了会儿,就又继续上路,几个小时的路程,开下来其实也挺累,但没时间休息,他知道,毅叔和琴姨对程树来说是和妈妈妹妹一样重要的人,得顾着。
车子刚一驶进小城,他就给陆之明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陆之明就在服装厂附近。
“这是等着我呢。”陆遥笑着说。
“真聪明,不愧是我儿子。”
陆遥忍耐着清晰的恶心,把车停在了路边:“我去买瓶水,想喝什麽?”
“奶茶,”程树认真的回答,“上次那种热乎乎的奶茶。”
“好,给你买。”陆遥摸了摸他的头,下了车。
小超市,东西却特别全乎,热乎乎的奶茶其实是瓶装的,放在保温箱里,陆遥拿了两瓶,又从文具区挑了裁纸刀,一起放在了收银台上。
一共二十块,陆遥扫码付钱,裁纸刀塞进了外套口袋,拎着两瓶奶茶往外走。
坐进车里随手就拧开了一瓶递给程树,自己也拧开了一瓶喝了两口。
“还挺好喝。”他说。
“树儿,一会儿你先回家,坐一天车也累了,洗个澡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和毅叔琴姨说好的,他们要做到明天,三倍的工资再诱人,但还是得出摊,老主顾不能丢。
“我跟你一起去。”程树说的很自然,“我们一起回家。”
“树儿……”
“我知道,”程树伸出手指挡在了陆遥的嘴边,“你爸不好惹,你怕我沾麻烦,可我和你是一夥的,我们有事得一起抗,除非……”
程树眨了眨眼睛:“除非你不认我,不乐意和我一夥。”
陆遥愣了愣,笑了:“在这儿等我呢?”
“哦。”程树也笑了,他低头,拽着陆遥的手握着,轻轻的摩挲着手背。
“遥哥,不要怕,我就站在你後边,你一回头,就能看见我。”
陆遥的心被狠狠攥了一下,又松开,就像装了个起搏器,濒死之际,又突然活了过来。
拒绝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但还是叮嘱着:“你就坐车里,别下来,不然我不带你去。”
程树头点的像捣蒜,看起来特听话,乖乖的坐着,还给他指路,遥哥,你走这边,没红绿灯,遥哥,右转那条路车少……
“遥哥,给你鼓个劲儿。”
程树在陆遥要下车的时候,俯身过来,嘴唇贴到了他的嘴唇上,轻轻的,很珍惜的,又突然加了力气,霸道的侵略过去,陆遥尝到了一股血腥气。
挺过瘾的,他乐了,舍不下车了,直直的盯着程树看,丝毫没设防他的手伸进衣兜,掏出了那把裁纸刀,握在手里。
“遥哥,去吧。”
对面响起了急促的喇叭声。
父子之间吵得再难看,都还有缓,可要真动了家夥,吃亏的是小辈。
程树笑着,无事发生的样子:“这个我先替你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