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瘪嘴,不高兴,很明显,都是直性子,不会装,走的时候带着依恋,回了好几次头。
陆遥全当没看见。
程树却不行,他都看见了,好几次,忍着忍着,却又忍不住了,他说:“你太好了,我都烦,烦你怎麽那麽好,我会怕。”
“怕什麽?”陆遥站了起来,手没拿开,就站在程树的身侧,弯下腰,把脸贴在的後脖颈。
“怕你太好,我配不上。”
这话说得很真,但又让人难过,陆遥就很难过,他讨厌程树这麽想他自个儿。
“我没那麽好,你比实际好。”
陆遥轻轻拥着程树,特别耐心的告诉他:“你才二十岁,你人生有无限的可能,你会飞得很高,飞得很远。”
先走远的是陆遥,但也只是短暂的几天,上一批货做得好,被介绍了好客户,得过去谈,带着陈少宇,两个人为此准备了好几天,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办公室,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各种细节,也真心的为了这个服装厂的起死回生而感到骄傲和高兴。
一走就是半个月,程树没说什麽,他是真的为陆遥感到高兴,甚至还有点小小的自豪。
觉得自己特有眼光,陆遥这人真的可以,能成事,能去爱。
他的确好好的爱了陆遥。
书桌上那盏暖光台灯,如果不是被固定在那儿,肯定会扭头,羞死个人,虽然它不是人,但也觉得看不下眼。
两个人怎麽能分分秒秒都缠在一起,喝口水都是喂的。
程树觉得渴,嗓子哑的厉害,像个破风箱,呼啦啦的喘着气。
其实他们从来没到过最後一步,但程树觉得这就够了,够够的了,再往前,他怕自己会兴奋的昏厥。
一夜未眠,大早上的他却睡着了,被妥帖的拥在了怀里,等到真正醒来时,那个人却走了。
程树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想念,是从醒来的第一秒钟就开始的。
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在床头柜上来回乱摸了好几个来回,才终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好几条消息。
树儿,一天一杯牛奶,你可别忘。
昨天做过的题我改好放在桌子上了,以後每天做完都给我发照片。
我要上飞机了,四个小时落地。
程树被子蒙头,蜷缩在一个狭小空间,手机的光映着他的脸,晃着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从眼尾渗出的一大滴眼泪。
他已经很久没坐过飞机了,以前从没觉得怕,一家人坐在一排,时间倒也过得很快,年纪小,没觉得坐飞机是件危险的事。
可现在,他特别诚心诚意的祈祷,希望那架飞机起落平安。
而他,真的祈祷成功了。
那天程树睡了懒觉,实际上也就睡了四个小时,即使是周末,还是强迫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微波炉热了杯牛奶,刚要喝,又停住,赶忙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陆遥。
反正他落地就看见了,就卖他个便宜,还是大便宜,程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自己试着角度,一只手拿手机自拍他觉得很难,拍出来有点模糊,可是也毫不保留的发给了陆遥。
轻微扯开的衣领,展露着支出来的锁骨,就那麽一根细骨头,满是红痕。
像是被狗啃了。
但丝毫不难为情。
哦,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个样,什麽都想跟他分享,连自己对昨夜的回忆和依恋都想。
春日的阳光,轻柔的微风,还有马路上人来人往的热闹,程树拍很多照片,比他前二十年拍过的所有照片都要多。
一张一张的都发给了陆遥,
他打开了窗户,一点都不冷,他站在窗口,迎着风,想哭,低头发了两个字,想你。
有点矫情,但顾不了那麽多,就是很想,也不掖着藏着了,也不像昨天晚上说大话,你走你的,没你我还活不成了?
还活着,就是很难受,心揪在一起,团成了一个团,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把他吓得一激灵,差点顺着窗户就把电话抛了出去。
深呼吸一口,稳了稳,才看了眼屏幕,程树露出了此生最幸福的笑容,立刻就摁了接听键。
“想你。”陆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