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沉默了很久,心里沉下去:“而且宁虞的梦想就是考上北舞。”
梦想。提到梦想,她就必不可免想到秦霄放弃梦想的那个表情。
绝望,又痛苦。
她不敢去设想宁虞此时此刻怎麽想,情况如何。她只能心里默默祈祷宁虞能安然无恙。
可是,都刺穿脚底板了,事情还不够严重吗?
她不敢想。
苏念说:“人活着就好了。”
顾轻舟说:“不不不不,你不懂。”
苏念疑惑地看着她。顾轻舟说:“有些人就是为了梦想而活着。像胡蝶,胡蝶很喜欢写文。她跟我说过一句话,她无法想象有什麽事情能让她放弃写文,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放弃了写文,那她无法想象自己的人生该有多少槽糕。她在她构思的世界里游玩,梦想就是她活下去的意义和支撑点。”
苏念愣住。
顾轻舟说:“可能我们没有梦想,所以不能深刻理解那种情怀。但对于有的人来说,梦想就等同于生命。更何况宁虞那麽喜欢舞蹈,如果不能跳舞,那等于简直剥脱她对世界的热情。”
桑柔回想去年和宁虞一起练舞的时光,无论哪一天,她的眼睛始终是亮晶晶的,带着对跳舞的热情和欢喜。
桑柔肯定地说:“她是真的很喜欢跳舞。”
顾轻舟点了点头,又说:“据我所知,宁虞是从五岁开始学跳舞的。而且她的天赋也很高。”
桑柔点头。
姜烟眼里含着泪,心里十分难受,说:“那她该有多难过啊。”
宿舍里一片寂静。
桑柔心里抽痛。她忽然又想起秦霄的梦想和秦丽的死亡。
梦想的驱动力有强大,秦丽对秦霄的爱就有多强大,甚至更甚。
*
宁虞开始断食,每天麻木地看着窗外。
她想起那天的事情。
那天练完舞之後,她压力有点大,自己跑去沙滩,光着脚在沙滩上玩。
本来已经打算回家了,却在临门一脚踩到一个带刺的铁板。直接穿透她的脚趾板,鲜血直流。
之後,她脑子里一直嗡嗡嗡作响。
她的喊痛声和脚上的血引来了很多人。
有人替她打了120。
有人替她打了110。
也有几个女孩子跑过来抱着她,捂着她的眼睛,不断安慰她。
“小妹妹,你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你别看,别看,没事的没事的。”
一个女孩抱着她,手不停捂着她的头,想让她的头靠在她身上。可是她听不见全世界的声音,也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多月後的艺考。
“安安——”
宁虞听到自己的小名,猛地回神。
宁母手里拿着粥和勺子,哄着她吃饭,“安安,人是铁饭是钢,我们要好好吃饭啊。你哪怕吃两口也行啊。”
宁母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着她吃饭。
她不忍心看她的女儿这样子啊。
宁虞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地看着她,说:“妈,我没有胃口。”
宁母说:“安安,你爸爸和哥哥已经在找医生了,我们肯定能治好你的腿,你先吃两口饭,行不行?”
宁虞半信半疑地看着宁母。可是一想到钢板刺穿她的脚底板,她便信不起来。
宁虞含着泪看着宁母,心里酸涩不已。
她为舞蹈放弃了那麽多东西,下了那麽多苦功夫,吃过那麽多苦,就是希望自己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可是她再也跳不了舞了。
钢板刺穿了她的脚板,也刺穿了她的梦想。
她这十七年来,只坚持过两样东西。
一个是祁烁。
她暗恋祁烁多年,後来凭借着一腔孤勇跟祁烁表白了,她满心欢喜捧着一颗真心给祁烁,可是祁烁不在乎。
祁烁不喜欢她,践踏她的真心。
那她就不要祁烁了。
那天分手之後,她後来去酒吧里喝酒,趁着醉酒给祁烁打电话。
祁大少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