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顾景深的表情瞬间阴沉,右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指节泛白。
"对不起,我不是。。。"她伸手想碰他的手臂,却在半途停住。
顾景深呼吸几次,勉强平静下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文件是一份名单,列着十几个人名,後面标注着职务和背景。沈知夏认出了几个上海滩有名的商人和官员。
"这些是。。。。。。"
"可能与'青鸾'有关的人。"顾景深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赵世明,表面上是古董商,实际为日本人收集情报。上周他刚接触过杜明远。"
沈知夏仔细查看名单,突然指着一个名字:"周志鹏?就是那位周太太的丈夫?"
顾景深点头:"东南航运前任经理,负责过文物运输。三年前'意外'坠河身亡,尸体三天後才找到。"
"又一个'意外'。"沈知夏讽刺道,"他和杜明远什麽关系?"
"同窗。"顾景深冷笑,"杜明远丶周志鹏,还有我,都曾是南京陆军学院的同学。"
这个信息让沈知夏惊讶不已:"你们是同学?"
"曾经是。"顾景深眼神阴郁,"毕业後各为其主罢了。"
沈知夏想问更多,但顾景深明显不愿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研究名单,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死者名字後面都画了红叉,唯独杜明远。。。为什麽是问号?"
"因为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死了。"顾景深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天在码头,我的人没找到尸体。"
沈知夏背脊一凉。如果杜明远还活着。。。
"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麽不能贸然去苏州了?"顾景深收起名单,"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或许。。。我可以帮忙。"沈知夏犹豫道,"圣约翰大学图书馆有一些不对外开放的档案,包括当年文物南迁的部分记录。"
顾景深挑眉:"你确定要卷得更深?"
"我早就卷进来了。"沈知夏直视他的眼睛,"从戴上这枚胸针开始。"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景深凝视她片刻,突然伸手碰了碰她脸颊上已经结痂的伤痕:"伤快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让沈知夏屏住了呼吸。他的指尖温暖而粗糙,轻轻划过皮肤时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还疼吗?"他低声问,声音里有一丝沈知夏从未听过的柔软。
她摇摇头,不敢出声,生怕打破这一刻的魔咒。
顾景深的手缓缓下移,最终停在她领口的翡翠胸针上:"这枚胸针。。。你母亲戴了多久?"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戴着。"沈知夏轻声回答,"父亲说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顾景深若有所思:"我母亲也有类似的珠宝。。。一只青鸾造型的玉簪。"他收回手,"可惜随她一起葬身火海了。"
这是顾景深第一次主动提起母亲的事。沈知夏鼓起勇气:"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麽?"
书房陷入沉默。就在沈知夏以为他又要拒绝回答时,顾景深突然开口:"我接到消息赶到时,仓库已经起火了。母亲和几个士兵被困在里面。。。还有你母亲。"
"我母亲?"沈知夏震惊地瞪大眼睛,"但她明明是车祸。。。。。。"
"官方说法罢了。"顾景深苦笑,"实际上她也在现场。我冲进去时,看到两位母亲正将什麽东西藏入保险箱。。。然後爆炸就发生了。"
沈知夏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桌沿:"所以你救出了。。。。。。"
"没有人。"顾景深的声音异常平静,"火势太大,我只来得及拖出半具尸体。。。後来证实是名士兵。我的右手就是在那个时候烧伤的。"
沈知夏眼眶发热。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年轻的顾景深,在烈焰中徒手挖掘寻找母亲,最终却只带回绝望。
"保险箱。。。会不会就是钥匙开的东西?"她突然想到。
顾景深点头:"很可能。但仓库废墟後来被军方封锁,我多次申请进入都被拒绝。"
"谁下的命令?"
"南京高层。"顾景深冷笑,"有人不想真相大白。"
沈知夏陷入沉思。如果钥匙真的能打开那个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或许能解释两位母亲的死亡原因,甚至揭露"青鸾计划"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