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看到的开局提示不一样!”被她那双越瞪越大的眼睛探照灯一样从下方注视着,男人的声音听上去都快崩溃了,“我们五个开局是出生在同一个房间的!我们的开局提示旁边还会有额外的提示,只是我们会在看完后把那张提示清理掉……我发誓,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桅:“……”
不想承认,但他好像真的没说谎。
所以她一直以前都搞错了。
她该追究的根本就不是抄袭的问题。
而是侵犯商标和名誉的问题。
虽然严格来说“鸿强写字楼”是归在灰信风名下的……但不管了!这就是在侵犯她的名誉!
当然,开局提示肯定还是抄了的,以及抽签箱。
为了进一步确认,白桅想想还是又问一句:“所以那些什么藏在墙里的胳膊、头发,也根本不存在?”
男人虚弱点头。
他们只有一只藏在楼道墙壁里的怪物。那家伙还不知道抽什么风,第一天就一直在哭,一直哭到现在。
“也没有电音蝌蚪和直播。”白桅喃喃着,突然有种做有爱怪谈做到一半突然发现参与者都是反社会的无力感,“你们好没品哦。”
男人:……啊?
回应她的,是男人略显呆滞的眼神。白桅不悦地看他一眼,正要再度开口,却听走廊深处一声顶门声响,正负责看顾王哥的羊蝎子艰难地从主卧的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那个,女士,如果您指的是直播的设备,我们其实还是有的。”他小声道,“我们保安室的电脑以前是有观看监控的功能的,后来我家boss搬到了三楼,相关设备也搬过去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他是不太懂什么叫直播啦,不过监控也是用来看实时画面的,他觉着应该也差不多吧。
白桅这边的对话,羊蝎子从刚才起就一直默默听着,听出白桅语气里微妙的失望,这才探头客气地补充一句,说完便又缩回了脑袋;剩下客厅里的男人愕然张大嘴巴,一脸的“我去恐龙说话了”般的惊恐表情。
对待其他人,白桅还是很礼貌的,当即遥遥向羊蝎子道了声谢;跟着充血的眼珠转动,视线很快又落回了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面庞已经汗湿到仿佛被油刷过一遍,衣服上也是大片大片的汗痕。白桅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将剩下的几个疑问在舌尖反复斟酌过几遍,最终还是抛出了那个让自己最不解的问题:
“所以你们,为什么非要一直玩这个游戏?”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男人耳朵里,却像是一根冰冷的针扎进鼓膜,激得他浑身又一激灵。
他嗫嚅道:“因为一旦放弃的话,想要重获代理权就必须再进行一轮大逃杀……”
“但你们可以不来。”白桅声音依旧很轻,“你可以不来。”
所以我再问一遍,为什么?
又是良久的沉默。
“……因为,很带劲。”许久,才听男人同样很轻地回答着,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白桅:“嗯?”
“就是……那种掌控游戏节奏、掌握他人性命、仿佛幕后黑手一般的感觉……很带劲。”
就好像他真的已经高人一等,就好像他也成为了一只嚣张肆意、无所顾忌的怪物。
白桅:“……”
白桅:“哦。”
没再说多余的话,她开始慢慢地将脑袋转回正常的位置,脖颈咔咔作响。
语气很平稳、眼神很平稳、心态也很平稳。整个人都稳得像是一根架在墙角的蛛丝。
“白桅?”意识里响起灰信风略显担忧的声音,白桅动作一顿,只平静回了一句“没事”。
说完再次看向面前不停颤抖的朱先生,眸色微沉:
“换一个问题吧。你们去过三楼和四楼吗?”
男人立刻连连摇头。
“为什么?”
“怪谈不让我们去。”老朱低声道,“这是写在我们的守则里的……它说如果愿意,可以去冒险。但后果自负。”
白桅有点怀疑:“它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了?”
她总觉得这群人看着不像那么听话的样子。
“……龙岩有试过去三楼。”果然,简短的停顿后,便听到男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三楼的钥匙只有一串,一直在他手里。他就去过那么一次,回来时却像被吓傻了一样,好久才恢复正常。”
“从那之后,我们就都很自觉地避开三楼和四楼了。”
龙岩……也就是今天负责留守的那个“老玩家”是吧?
“好的。谢谢。知道了。”白桅淡声说着,似乎终于放弃了拷问,将右手迅速转回身下,又挪动着十指,开始窸窸窣窣地向后推去。
连带着缠在男人手腕和脚腕上的触须也迅速退下。男人诧异地低头看了眼,再次抬头时,眼前已彻底不见了那个折叠小爱的影子。
不光如此,随着那怪物的离去,连视野都骤然亮了几分,眼前像是突然被揭去了一层薄膜,鲜明的色彩扑面而来——他茫然移动视线,这才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都好端端地长在自己的手掌上,一根没多、一根也没少。
仿佛噩梦初醒,只有恐惧和疼痛的感觉仍滞留在神经末梢。他呆呆坐在一地血泊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正要连滚带爬地起身要往外跑,却听头顶忽然传来轻轻柔柔的一声呼唤——
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张从天而降、流血狰狞的脸!
那脸直直朝他扑去,贴近的刹那,一侧的眼珠更是如同连着弹簧的弹珠般骤然朝他飞来,男人被吓得一片空白,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向后一退,谁想却恰恰好踩到了他自己掉在地上的尖刀,整个人向后一划,后脑勺登时重重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