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幽魂的一只胳膊被白杆直接扎穿,无奈只能强行扯断,急撤退到一旁,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袖子,缺失的胳膊开始迅速复原。
“这么自信?”她有些好笑地问道。
“你没这本事。”白桅只静静抛下一句,抬手又是一把杆子直接掼了出去。
“行吧,算你猜对了。”幽魂躲得紧急,面上却又带上了几分笑,“可如果我说,它们所在的地方,也藏着一个‘锤子’呢?”
“……”白桅眼神微动,手上动作瞬停。
“什么意思?”她不太高兴地开口问道。
“别装傻,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幽魂终于得到喘息,抬手按了按胸口,半是疲惫半是嘲讽地再次出声,“你能找到我,说明你已经发现了张秣然身上的秘密。既然如此,那你肯定也清楚,它们要来打我,我自然不会乖乖让它们打。”
“你布下了陷阱。”猜测得到证实,白桅神情越发严肃。
不仅如此,对方还提到了“锤子”——而在这个世界,能被称为“锤子”的还有什么?
白桅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当初藏在新夏公寓的那个造物,那个只要一出生,就能直接砸出一个巨大维度缺口的糟心玩意儿。
……要真是那样,事情搞不好就更麻烦了。
白桅眼神微闪,探询地看向面前的幽魂。片刻之后,却笃定开口:“你骗我。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这个维度没有第二个新夏公寓,也没有第二个楼。你根本没有再创造类似造物的条件。”
“……”这一回,愣住的却是对面的那抹幽魂了。
她直直看着白桅,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过了一会儿,又轻轻笑起来:
“有意思,居然这都被你发现了。
“行,我承认,你猜对了。刚才是我在虚张声势——你说的对,我根本就没有创造第二个‘锤子’的条件。能养出的‘锤子’就那么一个,还被你给搞黄了。
“至于你的那些同事,现在也只是被困在它们自己的怪谈里,忙着和我的几个分身斗智斗勇罢了。”
幽魂耸了耸肩:“都交代得这么明白了,你满意了?”
白桅:“……”
不。恰恰相反。她抿了抿唇。
因为交代得太轻易,反而更显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深深看了眼那抹幽魂,表情不变,藏在身后的手腕却已经开始悄悄转动,打算直接憋个大的。
无论如何,先把人制服再说。
“放弃吧,你这是在做无谓的抗争。”读条的同时,她还没忘继续说话,逐字逐句地念起《工作守则》里的劝降例句,“你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就算这次逃掉了,你以为你还能躲避多久?”
“就算这次困住了我的同事又怎么样?我们外面有人,总会有新的帮手被派过来,你是没有办法完全打败所有人的。”
嗯,这一段倒是自由发挥了。不过白桅觉得自己发挥得还挺不错的。
幽魂闻言,却再次笑起来。
“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我做不到。”她轻声道,“所以我只能抓紧时间,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去做我能做的。”
“说起来,你也是挺厉害的。短短一天时间,道具的问题你发现了,愚善眼镜的问题你也发现了。特意派去的梦中人也被你轻轻松松解决了……”
白桅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有袜子在,对方会发现这些事根本不奇怪。
她只觉得焦急——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焦急。她只知道从来到这地方那一刻起,那种略微焦灼的情绪便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到现在也没有平复。
视线不住在对方身上徘徊着,不知为何,白桅只觉得自己心头焦躁更甚;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幽魂忽又轻轻笑起来。
“我猜,现在你的同伴,应该在紧急召回那些道具吧?”那幽魂轻声说着,忽而伸手,缓缓揭开了身上的外套,“那你猜,是他们的动作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
白桅眼瞳倏然一缩。
只见外套的里面,是一个巨大的血洞。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如空窗般敞开着,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在跳动。
那空空荡荡的胸腔里,却又躺着一张黄纸。纸上火星闪动,白桅看过去的刹那,恰好烧完最后一点尖角。
白桅不知道那张黄纸是什么。但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几乎就在那张黄纸烧完的刹那,身后的城市里荧光闪烁,倏然响起崩塌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崩塌声响。
不是很大的动静,却连绵不断。像是无数被引爆的爆竹,一支连着一支,一声连着一声——
不过转眼,就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混乱的网。
*
——而差不多同一时刻。
白桅的大楼内。
10楼休息室内。
灰信风正脸色铁青地站在客厅里,面前是一片狼籍的长桌,身后是一脸愕然的长脖子。
只见此刻的长桌上,是无数只手——从旁边墙壁,以及天花板上伸出来的手。它们从各个方向伸来,却又交汇于一处,手掌此时正层层叠叠地交握在一起,组成一个肉色的花苞。
它们交握得太紧了,以至于叫人看不见藏在最里面的东西。但灰信风很清楚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