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起眼睛,准备叫毛豆和宰相,却忽地一愣。
车上只下来一个人。
一个个子高挑,穿着长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他戴着围巾,遮住半张脸,露出双凤眼在外面。
他背着包,从车上下来,车门关闭,继续往前开了。
“毛豆……”站在他面前的男生声音有些发闷:“他们两个临时有事。”
见梁恩没说话,他眸子微微垂下,眼尾那粒小红痣在路灯下显得黯淡无色。
“我……”乖巧知礼的男孩儿小心翼翼讨好:“我给你带了礼物。”
手腕被抓住,他的身体往前一倾,微微怔愣地看梁恩。
男生抓着他往前走,轻轻嘀咕:“你是不是真傻啊?”
他们逆风走,那句话徐君彦听清了,他轻轻弯起唇,加快脚步,跟在梁恩身後。
路上行人稀少,严冬腊月,天寒地冻,脚踩在地面,鞋底都冻得很硬。
两个人没说话,一起往家里走,梁恩的手抓着徐君彦的手腕,转过一条街时,他脚步微停,侧身看他:“你在看什麽?”
青灰色的夜色下,路灯下照着蒙蒙白雾,显得凄冷寂寥。
徐君彦转过头,温温和和说:“好大的牛。”
梁恩跟着看过去一眼,是一个养牛户牵着一头牛经过,那牛几乎比人高,躯体极长,在模糊夜色中走过,就像一只庞大的怪物。
“那是西门塔尔。”
梁恩并不觉得稀奇,这是很常见的,就像村里的孩子未必了解城里的精致生活丶名牌精品,城里的孩子也未必懂这只长得巨大的牛是原産瑞士西部丶非常优良的配种公牛,一头价值大几十万。
徐君彦收回目光,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目光落在梁恩牵着他的手上。
梁恩戴着一个很厚的手套,手指处只分出一个大拇指,样子很像微波炉手套,蜷曲的时候很可爱。
“你不是在广州吗?”
梁恩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有些发闷。
徐君彦“啊”了声,慢吞吞说:“看到你在群里发的消息,想来找你玩。”
徐君彦的表达从来都很坦诚,不遮不掩。
梁恩停步,侧身看他,唇轻抿着。
苍白的路灯灯光罩下一层银纱,冷空气刺得皮肤发麻。
徐君彦的目光静静落在梁恩脸上,咬唇停顿了一会儿,低低开口说:“我真的只是想找你玩……”
“梁恩!”
几米外传来一个带口音的喝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徐君彦看过去,朦胧灯光中,他看到了三四只抻着脖子的……鸵鸟?
梁恩身体一僵,扭过头,叫了声:“姥爷。”
徐君彦这才看到那几只高高的鸵鸟中间的头发花白的老人。
“你放假回来偷了我十二棵白菜了!别以为我没看到!”
梁恩抓起徐君彦的手,拔腿就跑。
一路跑到了家里,两个人进了大门,梁恩还心有馀悸。
徐君彦打量这个宽敞的院子,跟着梁恩往屋里走。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边热闹的说话声和笑声。
梁恩推开门把徐君彦让了进来。
客厅里,一群阿姨婶婶正在切菜闲聊。
看到梁恩带朋友回来,都看了过来。
“呀,”梁妈放下刀,笑着说:“这个是?没见过啊。”
“阿姨好,”徐君彦斯文又有礼貌地说:“我叫徐君彦,梁恩的同桌,这是给您和叔叔带的礼物。”
梁恩擡头,就见徐君彦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礼盒。
其中一套护肤品,北方冬天很容易把玻璃瓶冻裂,徐君彦甚至往里边塞了保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