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早已陷进挣脱不开的深海。拉尔斯手指骨节攥得发白,心口像是猛地被扎了一下,无法容忍的难堪掺杂着愤懑,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点燃了脆弱紧绷的情绪。那双晕染出墨色的兽眼突地刺向了凌伊,破空声裹着劲风,几乎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手指便距离她的脖颈仅剩下毫厘之差。“停下!”拉尔斯压抑着声音里的异样表明态度,“够了,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向导小姐,我不是你的哨兵。”“停下?”凌伊有些微妙的咀嚼着这两个字,雪灰色的浅瞳沉静地注视着他,“拉尔斯,难道你没有发现吗?”“……什么?”凌伊抬手覆到他放在腹部,青筋突起的手背上,缓慢地摩擦着,“你是来找我补充向导素,填满孕囊的。”空荡荡的孕囊,根本不具备作乱的基础条件。她的话如同闪电一般劈开了大脑,拉尔斯喉咙紧缩,被忍耐和怒气填满的表情突然一瞬间变得空白起来。“你都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凌伊将他捂着腹部的手扯了下来放到自己腿上,带着冷静底色的平缓声音不疾不徐,“拉尔斯,你该去找向导做一下精神疏导了。”他茫然地对上她的视线,目光一寸寸在她脸上刮过,似乎想要质疑她的说法。也许是向导小姐有着别的办法达到那一切呢?孕囊里不是还有蛸卵和那层还没有被彻底吸收干涸的营养液吗?……怎么可能呢?可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过来的,这一点是无法被质疑的。拉尔斯眼瞳收缩成了一条极细的丝线,他艰涩地滚动着喉结,突然将精神屏障撤开。一瞬间,大量的信息被传递进了神经亟待接收。拉尔斯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闷哼,凹凸起伏的肌肉线条顿时绷紧如斧凿刀刻般锋利。他的头很痛,眼前一阵阵发黑,然而这些都只是信息一瞬间涌现带来的不良反应,很快就会消散。——并不是之前那种吐息错乱、全身失力的状态。这说明,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究竟哪些话是凌伊说的,又有哪些话其实只存在于幻想中,拉尔斯无从分辨。他只是飞快的拉开了与凌伊的距离,手臂已经下意识攀上了窗檐:“抱歉,向导小姐,我会将我账号上的积分都转给你,自请去惩戒室领罚。”“站住。”凌伊交叠着腿,注视着他那只扣在窗檐上的手,“走什么?不是要我填满孕囊吗?”“……你是向导,应该更清楚这种状态下,我不适合再在没有监管的情况下接近你。”他收紧的下颌线被光线照得像刀刃一般,垂下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晦涩的阴影。虽然异化度很高,但拉尔斯还从来都没有感官错乱到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现状,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他应该去找一个地方安静的发泄一下,直至情况稳定下去。“你还伤不了我。”凌伊底色平静的眼瞳看着他,唇角还扬着浅浅地笑弧,“拉尔斯,过来。”她的语气不容拒绝。拉尔斯一语不发,手指将窗檐捏得嘎吱作响,视线沉默地凝驻在她脸上。上一次也是这样,向导小姐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应该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但她确实有手段控制住他。拉尔斯垂下眼帘,迈步朝着凌伊走了过去。她柔亮的发丝披散着肩头,没有被关闭的净化器让她的气息也变得浅淡,凑近时才可以嗅闻到那股清寒的气息。“向导小姐,虽然你的异能很厉害,还是向导中罕见的攻击系……”拉尔斯在她面前蹲下来,低声告诫她:“但你最好还是速战速决,s级哨兵的狂化没那么容易对付。”意识涣散和精神狂化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前者会影响实力,后者却是在哨兵原有的实力上更进一步跃升。被千锤百炼出来的杀戮技巧配合着理性尽失的疯狂,往往都需要好几个同等级的哨兵一起出手,才能够将狂化的哨兵控制住。凌伊的情绪却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对他道:“张嘴。”拉尔斯眉峰微凝。……这算是不想听吗?拉尔斯抬眼注视着凌伊,僵持了一下,他无奈地张开了唇。她真该被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深刻教训一下,才会明白有些可以避免的情况,根本没有必要让它们发生。明亮的灯光下,他口腔内部的景象一览无余。他尖利的犬齿和鲜红的舌都浸着层粼粼颤动的水光,并不是那种人类整齐平滑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