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想个说法瞒过你爸和你爷。”王振涛抹掉脸上潮湿,“我走了。”
他一步没迈,还蹲着:“阿枝,我跑过来找人算账替你出头,在你眼里是不是笑话?”
李桑枝不停地摇头,嘴扁着。
王振涛长长吐气,这就够了,他会封住嘴,不对人说她的事,半个字都不说。
“保护好自己。”王振涛看傻姑娘,“我回去就买手机,等你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把号码告诉你,这样你有事可以找我问主意。”
“你也不要担心家里,我妈帮你爸打理猪场,我照顾你爷。”王振涛尽力成熟,“阿枝,你大概哪天回?”他看她软软弱弱的模样,不忍心问太多,“过年会回的吧?”
李桑枝说:“会的,过年我会回家。”
王振涛拿着答案走进雪地,他擡头挺胸地穿过一辈子都买不起一棵树的庭院,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边走边咧着嘴,无声地嚎哭。
五月那时候,他就该陪阿枝一起来京市。
肠子都毁青了。
如果有他在,她不会走上歪路,认识到乱七八糟的大老板。
别让他逮到谭丽娜回家,他不会放过她的,不找他个清清楚楚绝不罢休。
王振涛眼泪往嘴里流,他的阿枝成了有钱人的一只雀,羽毛涂上彩色捏在手里随意把玩,还要被警告记住自己的身份,看人脸色,受人支配掌控。
狗屁的两情相悦,阿枝那个傻子,阿枝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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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枝蹲好半天,雪被她划了个“费”字,一遍遍加深扩大,手都要冻掉的时候,她有感应地回头,做出吓一跳的样子:“费先生。”
然後想起自己在雪上划的字,急急忙忙地用手去遮。
费郁林走过去把她拉起来,皱眉看她冻通红的手:“什麽字要在雪里写,手不冷?”
“不冷,一点都不冷。”李桑枝口是心非,手哆嗦。
费郁林扫了眼皑皑白雪中的姓,耳边有难为情的声音说,“我写的不好看。”
他心头刮过什麽,将哆哆嗦嗦的小手收进掌间,略显生疏地揉搓:“要写就在书房写,多得是纸和笔。”
李桑枝脸颊发烫:“噢。”
费郁林俯视她青稚的羞涩:“眼睛怎麽是红的,哭过了?”
李桑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没有的。”
费郁林宽容她的心虚,淡笑一声:“你那老乡对你心意重。”
眼前人先是撇了撇唇角,而後讲出令他出乎意料的一番话。
她说:“我在我们那一片长得最漂亮,他对我有心意是很正常的,也不止他一个。”
自卑瑟缩荡然无存,她眼角眉梢都绽着自信光彩。
费郁林愣了下,慢慢眯起眼,他在电话里听过她说挺多人可以帮她,当时他还问挺多人是多少,她没听清,他没有再问一次。
“我和他讲明白了的,我心里只有您一个人。”李桑枝坦诚而真挚:“您是我第一次,第一个喜欢的人。”
费郁林无声无息看她片刻,松开她已经暖和的手,按住她唇肉,不轻不重地摩挲。
有柔软触感含住他指腹,他面色泛冷:“在哪学来的?”
李桑枝脸发白:“电,电视里。”
费郁林古板不解风情:“少看乱七八糟的电视。”
李桑枝声音有些弱:“只是爱情片。”
平时不看电视的费董一言不发,什麽爱情片会有含手指的情节?他拈了拈湿淋淋的指腹,第二次碰到她舌尖,过分娇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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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郁林该去上班了,他从没迟到早退过,哪怕是父亲病逝。
然而他被小女生抱着腰,那点小猫力道让他站在拐角,来时肩头沾到的碎雪,早就浸透黑色高领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