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枝鼻尖发酸:“都是我不好,我家住在山里面,害你走好远的路来看我。”
费郁林压下疲意,起身哄心灵脆弱的小女友。
李桑枝嫌费郁林肌肉硬,隔着西装衬衫都没法忽略,她天真地捏捏他臂肌:“你奶奶的身体还好吧。”
费郁林低眸:“嗯。”
“岁数大了要担心,像我爷爷啊,他只是摔了一下就起不来了……”李桑枝怅然,“你说人为什麽要老呢,老了就会生各种病,生更多的病,然後死掉,要是永远不老就好了。”
小孩子多愁伤感,想法古灵精怪。
生老病死是常态,是自然规律,怎麽能永远不老。
费郁林看一眼从她衣领里掉出来的捧花项链,听她说,“哥哥,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
他心头轻震。
给过承诺的人问他:“明天几点走呀?”
费郁林感慨年轻人的想一出是一出,承诺誓言都张口就来,在付不起责任的年纪为爱如痴如醉。他讲:“五点。”
“太早了,五点就要走,那就还有……”李桑枝掰手指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後面的声音被温柔的吻吞没。
好一会,费郁林把被吻到全身软掉的人圈在臂弯里,给她一个小挂件,叫她放在手机上挂着。
那是个娃娃,眼睛大大的,有着和她一样的梨涡,特别的可爱。
李桑枝捏娃娃脸摸娃娃手,老男人又是发夹又是挂件又是压岁钱的,她一样都没给他。
反正他见过太多好的,拥有太多好的,什麽都不缺。
李桑枝拿了手机回到他怀里,後背靠着他胸膛,笨拙地把挂件往手机上挂,她捣鼓不到十秒就撒娇:“哥哥,我挂不好,你帮我。”
费郁林修长的手给她挂上挂件,忽然开口:“春天还没来,就开始期待了,还真是……”
短促地轻笑後,他意味深长地叹息,淡淡说:“以前从没这样过,大约是,”
顿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脸:“因为你。”
李桑枝怔怔看他。
“新的一年,2005年。”费郁林把她揽入怀中,“你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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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郁林于夜晚进村,天亮前出村,来去都低调,村里人都不知道他来过。
李山怕那些贵重礼品被偷,就用不起眼的编织袋子装着放起来,闺女对象是天泰董事长这件事,他谁也不说。
王振涛同样守口如瓶,捂死在肚子里,除非心上人叫他传出去,他在老家帮她看家,照顾老爷子,给她做後盾,让她在大城市能够放心地上班。
年後时间过得好快,李桑枝动物园去了,孔雀看了,老虎看了,还有狮子斑马……她拍了好多照片留作纪念。
春天来时,李桑枝穿上过年从老家带的碎花裙配短外套,腿上一条打底裤。
没多久,她的外套就渐渐薄起来,打底裤也从加厚换到薄款。
李桑枝没有住养殖基地的宿舍,她打算夏天住进去,一礼拜三四天的样子。
澜庭府的健身房在地下一层,李桑枝下班会去锻炼,就在跑步机上跑步。
费郁林偶尔会在她健身期间加入进来,教她用适合她的其他器材,在一旁引导辅助。
直到有次她大汗淋漓,运动衣勾勒出比去年要发育些的身体曲线,汗湿的布料浸出肉色肌肤和白色胸衣。
那天过後,费郁林不再和她一起健身。
李桑枝怎麽要他陪着,他都不同意,老男人的定力跟自制力八成都不好了,才那样谨慎,把她当要命的风险规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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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四的夕阳西斜时间,李桑枝跟着老厂长到産房巡视,水泥地上淌着一道道饲料混合清理粪便流出的水迹,她脚上的军绿色球鞋踩出深一脚浅一脚的湿答答印子。
老厂长从1号産房往前,路过一个産房就问小徒弟防疫情况,小徒弟抱着厚厚的记录本,纸页翻动声在她戴着手套的指间溢出。
她不是没有章法地乱翻,而是对整个记录本里的内容都有印象,翻的不慌不忙,有那麽几分沉着。
老厂长停在5号産房:“这窝按理是一两点就结束産程,怎麽四五点了还没生。”
“饲料配方变了的原因吧。”李桑枝马上从记录本中找到关键,她指了指産房角落的粪便,“师傅你看,多干啊。”
老厂长看了眼:“确实干了些。”
“最近麦麸涨价了,会不会是新合作的饲料厂偷偷用玉米,大豆油渣什麽的代替了麦麸呢,要是这样子,粗纤维肯定是下降了一点的,那不就影响肠胃消化了嘛,母猪消化不好,身体不舒服,生起来就慢了。”
李桑枝自言自语:“我一会就把样本拿去给化验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