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等。
要看是救援队,还是费郁林的人先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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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表盘突然爆出刺耳的警报器,红光闪烁着撕裂黑暗。
蒋复双臂已经麻木,凹陷的车顶把他肩背压得血肉模糊,血水滴滴答答地流了李桑枝一身,她在那越发浓郁的血腥味里看见蒋复眼睛闭了起来。
这神经病死了,不就没法给她撑住车顶了吗,那她还能等来救援?
她惊慌失措:“蒋复!不要睡!你不能睡!”
蒋复扯扯唇,她心里果然是有他的,她说的对错,确实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的错,是他玩火自焚,他活该。
不过没关系,她离开费郁林以後,他们的故事就会续上。
蒋复想安抚好怕他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的小表妹,张嘴就咳出一口血。
李桑枝脸上沾了点血水,她恶心地撇开头。
蒋复以为她吓到了,立刻跟她说他没事,自己不知道伤的多重,还在这哄着她不想她哭。
犯贱。
李桑枝感觉没过太久,隐隐就有嘈杂声,她不确定,使出全力拍车门:“救命——”
车四周石土被翻动的声音响起,伴随挖土机的运作。
光亮进到她眼里的那一刻,她哭出声来。
贺奇峰把她扶出变形的车门,给她纸巾擦脸上的血,泪水和泥土。
蒋复自己走下的车,他摇摇晃晃,一头歪倒在地。
“李桑枝……李桑枝……”
蒋复试图撑起来身子,几次都没成功,衣裤被血污浸透,一点点地往她那里爬,在地上拖出一条血痕。
唇色惨白,半边肿得厉害的脸上血迹斑斑,厉鬼一样,艰难又偏执地爬到她脚边,死死抓住她的脚,虚弱地掀起眼皮,从下到上地看着她,眼一合,昏死了过去。
手还抓着她的腿。
她心下厌烦,表现得无措,求助地看向费郁林的朋友。
贺奇峰弯腰掰下她腿上的手,踢开蒋复,直起身道:“李小姐,老费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李桑枝好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惶恐地攥住手指:“那我是不是影响到他谈生意了啊。”
“倒还好。”贺奇峰看她脖子上的掐痕,眉头皱了皱,“我带你去做个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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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桑没有受伤,她被贺奇峰安置在当地的酒店,给师傅报了平安就洗澡睡去。
费郁林于夜幕降临前抵达这座城市。
贺奇峰向他描述当时的情形,蒋复把李桑枝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撑起安全区,让她毫发无损。
费郁林一张脸孔隐在昏暗光线中:“不是他把人带走,她又怎会去那一带,遇上塌方事故。”
“确实。”贺奇峰捏了捏後颈,“我看蒋复精神状态不对,他那车被刨出来後,发现了七八个药瓶,我就让人拿去查了查。”
“我替你转告了收到消息赶过来的蒋立信,人既然疯了,那就关好,如果家属看管不到位,後果自负。”
费郁林进了房间。
贺奇峰在长廊盘手机,他数到十三,好友的电话就打过来,“断他一条腿。”
这不奇怪,小姑娘脖子让人掐得那样狠,好友哪看得了,心头那口气总要出。
贺奇峰说:“那在他父亲来之前,就让他自生自灭?”
“救他。”费郁林身上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请权威团队,救活。”
贺奇峰没花多长时间就揣测出好友的心思,那两个年轻人在塌方的狭小空间经历过生死一瞬,那是他没参与进去的。
人活着,只是个瘸了腿的精神病,要是死了,性质上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