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郁林握住她手腕,就着她的手吸一口香烟,半擡眼看着她笑,格外的有魅力:“是吗,挺好吗?”
李桑枝动作生疏地把烟按进烟灰缸里,不给他抽了:“是啦是啦,你少抽烟,我想你陪我到九十九岁呢。”
费郁林低笑:“你九十九岁的时候,我已经一百零九岁。”
李桑枝嘟囔:“我不管,你要陪我,不然我这个小老太太走不好路。”
费郁林沉默片刻:“别说了,你老公年纪大了,泪点低。”
李桑枝:“……”
“不行,还是心酸。”费郁林把她抱到书桌上,倾身吻她红唇。
李桑枝看这架势是要做到底,她推他胸膛:“婚宴要来不及。”
费郁林吃她香舌:“来得及,你老公很快。”
书房徒然就陷入难言的寂静。
两人对视,李桑枝眼圈一红,费郁林揉她:“刚才那种不吉利的话,以後不说了。”
李桑枝抽抽搭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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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没在国外举行,就在京市,婚宴安排在维特亚酒店,记者媒体在酒店外蹲守,看热闹的群衆也多,这太影响交通,安保队全员不敢放松。
李桑枝有些後悔为了不想来回飞,就没选国外某个地方办婚礼,这会儿说什麽都晚了,她一过去就到休息室换衣服,费郁林没一起,他让她家人陪在她深表,径自去向七楼的楼道。
三道身影变成四道。
蒋复浑身血液冻一天了,他四肢僵硬,开口就带攻击性:“费董有话快说,搞得跟特务碰头似的,谁见不得人一样。”
刘竞暗自拽蒋复胳膊,不想对方激怒费郁林,从而连累到他,害他也被赶走,他还没跟李桑枝敬酒,祝她新婚愉快,这四个字他排练了无数次,说出来心口发堵,不说出来终身遗憾。
蒋复暴怒:“你他妈拽老子做什麽?”
他小题大作的根本是妒火找到发泄口,不受控地冲出来,在昏暗楼道里实质化成恶臭,刺鼻到呛人。
刘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低声:“你说我拽你做什麽,你还想不想喝她喜酒?”
蒋复愣了半秒,讥讽道:“你想,你做梦都想。”
刘竞没反驳。
“你还真想?”蒋复癫狂地大笑,“哈哈哈哈哈,我他妈要笑死,养猪的成天在猪圈打转,脑子是不是也和猪一样……”
嘭——
蒋复被费郁林踹到墙上,重重撞击墙壁的沉闷声在楼房里乍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谁都没料到费郁林会动手,全无长辈的宽容,更不要说修养。
先不说他这一脚存在新仇旧恨的嫌疑,力道可怕,蒋复本身就该踹,他自己给费郁林发泄阴暗面的机会。
蒋复看不起刘竞是个养猪的,却一时大意心上人也是那个行业,他不可以出言贬低。
现在他被踹了,还要感谢费郁林替他拦截他後面没说出口的羞辱。
蒋复扶着墙壁慢慢起来,腹部闷痛难忍,喉头泛上铁锈味,鬓角跟额发都渗出冷汗,身体轻微发抖,他英俊发白的面庞有些扭曲,擡手就朝脸上抽去。
楚相容及时拦住,他不可能让蒋复带着巴掌印去婚宴吸引李桑枝注意,还有这傻逼身上的鞋印,也不能留。
蒋复见楚相容拿出纸巾,给他擦身前被踹的地方,他恶心地推开。
楚相容说:“擦擦吧,别给我姐姐看到,让她多想。”
蒋复站不住地顺着墙壁坐到地上,粗喘声犹如巷口大雨里的破风箱。
他抖着手点烟,失去血色的嘴唇咬着吞吐,没人关心他的死活。
刘竞看腕表,楚相容按手机。
费郁林离开楼道去走廊接了个电话,回来扫了眼三人,脑中分裂出无数碎片,每块碎片里都是他们和他太太以前到的相处,他内心越撕扯,声调就越平静:“三位,我邀请你们来参观婚礼,是尊重我太太的过往,她走到我身边的每一步都可贵,希望你们能在今晚的婚宴上控制好自己,不要出现让人误会的言行举止。”
蒋复从费郁林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费郁林破産的那两年过的大概比圈内传言的还要差,以至于精神出了问题,他第一反应不是趁机嘲讽,而是担心李桑枝的婚姻。
她踩着他的头够到的费郁林,从一个衣冠楚楚的僞君子变成了一个披着理性律己外壳的疯子。
蒋复徒然感到对命运的无力招架,香烟因为他说话一抖一抖:“没你准许,哪家报社敢乱报道?”
费郁林轻慢道:“这话说大了,我不过一介凡人。”
“倒不是我谦虚。”他笑了笑,“如果我无所不能只手遮天,你们就不会以活人的特征站在这,你们说是不是。”
字里行间那股沉戾厌恶不加掩饰,楼道瞬间坠入死寂。
费郁林擡脚朝楼道口走去:“她已经结婚,劳烦三位不要再打扰她生活。”
刘竞忍不住地顶着可怕的压迫感发声:“我们只是想她幸福。”
楚相容幽幽:“还有快乐。”